大人垂眸看着她,眸光凛然。
毛小白以为自己有机会,连忙说:“种菜做饭绣花暖床,我什么都能干!留我一命。”
大人身边的长随却突然踩在毛小白手骨上。
毛小白疼的大叫,声音变了个音调,“大人……”
长随把她拖回喜堂。她牢牢抓着地板,所过之处,留下血迹斑斑的五道指印。眼睛直直瞪着前方。
大人撩起披风,迈过门槛。
庭中月光皎然,大人的背影如梦幻泡影。
蓦地一顿。
右手从披风中探出,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拖拽她的长随扔下她,喜堂中的砍杀声逐渐停下,两队带刀侍卫跺着整齐的步伐往外跑,不知是谁把她夹在腋下,冷漠地嘲讽,“你今天运气不错,居然真求得相爷收留你。”
毛小白喘出浊气,身体脱力一般软下。
原来那位大人,竟然是本朝的丞相。
能带私兵,肆意杀人,漠视朝律的右相,裴璎。
第2章 002
毛小白被人当成麻袋一样扔到马背上,经过一夜奔袭颠簸,从县城回到皇都。
从马上跌滚下来,毛小白已经晕的七荤八素,想吐,又吐不出来。后领被旁边的人拎着,脚尖着地从后门飘进府里。
这人把她扔到后院一处廊庑下,拱手对里面的人说:“刘管事,大人命我把这黄毛丫头交给你。”
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绛红色窄裙靛青色长褂,头戴素银钗的女人,年龄约莫四十左右,上挑的倒三角眼,看人时凭空生出几分凌厉。
刘管事上下打量毛小白,看到她一身绯红色喜服,脸上尽是血污,忍不住皱眉,应承道:“知道了。”
随即对毛小白说:“你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抄手游廊上。
刘管事问毛小白来历。
毛小白也没隐瞒。
被生母用半钱银子卖了,刚拜了堂,新郎官死了,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寡妇。
刘管事脸上没有刻薄,也没有怜悯,好像毛小白的经历再平常不过。
两人停在大厨房外面。
刘管事扬声大叫,“饭婆子,给你送烧柴丫头来了。”
饭婆子一边在青褐色短打上擦手,一边小跑出来,“刘管事,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刘管事扬扬下巴,眼角余光瞥到毛小白身上。
“这丫头在家干的一手好活,先放你这儿。”
饭婆子看向她,圆圆的脸上堆满横肉。
毛小白心头一激灵,屈膝行礼,“婆婆好。”
饭婆子笑声嚎亮,“叫我饭婆子就行。我夫家姓范,又做了烧饭的营生,大家伙儿都叫我饭婆子。”
毛小白声音细弱,“范婆婆好。”
刘管事给她安排好职位,就走了。
饭婆子拉着她到后罩房,“以后,你就和丫头们住在这儿,有需要和我说。如果急需要用银两,你拿上我的牌子,去管事处提前透支一个月的月钱。”
随即拍拍她手背,“你等等我。”
出门,很快又回来。
一只手提着包袱,另一只手夹着一块大荷叶。荷叶里面包了两个大窝头。
饭婆子说:“我家大丫头前年出嫁,这衣服她穿不着了,老婆子衣服多,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给你。这两个窝头,是我……”
毛小白已经两天一夜没吃东西,看到大窝头,眼睛发着油亮油亮的光,不停咽口水。
饭婆子失笑,把窝头给她,“赶紧吃吧。”
毛小白飞快抢过来,把窝头塞到嘴里,噎得咽不下去,眼泪直流。
饭婆子赶紧给她倒了一碗白水,“慢点吃,不急。厨房的活计虽然累,但好处更多,每次做饭,我们都能最先吃上饭,吃的最热乎,最可口。”
毛小白眼中滚着泪花,“以后,我能吃饱饭了?”
她总觉得自己做梦。
昨天,前途未卜,现在,就能穿暖吃饱了?
她狠狠掐自己一把,疼得龇牙,眼泪更多。
饭婆子的大圆脸上浮出明显的笑意,“今天活计不多,不用你上工,你吃好了,烧一桶水洗涮洗涮。”
毛小白填饱肚子,烧水洗涮,穿上干净的衣服,去见饭婆子。
饭婆子啧啧感慨,“这是谁家的俊丫头!”
婴儿手腕粗的大辫子甩在胸前,眼眸里亮晃晃的,好像盛了一汪泉水,笑起来脸颊上浮出可爱的酒窝。胸前鼓囊囔的,小腰纤细,走起路来,衣摆也跟着晃动。
饭婆子绕着她走了两圈,“这要是走出去,还不得勾走那些愣头青的魂儿?”
毛小白抿着嘴,红晕从脸颊烧到耳垂。
她在小兰村时,被她父母的当成干活的牲口,哪来的功夫洗脸梳头!她体量修长,穿不上她娘的旧衣服,都是改了她爹的衣服穿,显不出身段。她从来没想过自己长得好,也从来没听过别人这么说她。
但饭婆子夸她,她能隐晦地听出个中含义,羞的不知如何是好。
在毛小白拾掇自己的这半晌,饭婆子给毛小白做了身份牌,去管事处报备,听刘管事说毛小白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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