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梓空洞的眼里才有了焦点，她扭头看见是童可可，轻声问:“怎么了?”
童可可撇着嘴，“你从火车站回来就一直在发呆，也不说话，看的我好害怕……”
陶梓撑着胳膊坐了起来，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我没事，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童可可吐吐舌头，“还好。”
“小学妹，你到底跟沈画的姐姐是什么关系啊?”
“朋友。”
“怎么可能嘛?”童可可这会似也不困了，还来了聊天的兴致，盘着腿坐在了宋惜的床上，“他姐姐比我还大上五岁呢……你怎么可能跟她是朋友呢?”
陶梓咬住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的确，这个童可可比她们小了整整五岁，宋惜又比她们小了整整七岁，怎么可能会是沈艺的朋友呢。
“说真的，小学妹，你为什么对沈画姐姐的事这么执着?还有，你说的那些……什么被卖了……被……”童可可有点不敢说出口。
陶梓看了看她，眼里沉了下来。
曾几何时，自己和沈艺两个人跟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样，只信这世界的美好，从不信丑恶……可当她无论怎样哀求，那家人，那个村子里的每一个人，他们加注在自己身上的伤害都不会减少半分，甚至连生死，都不能自己决定。
“小学妹?”童可可推了推宋惜。
陶梓淡淡的笑了，缓缓道:“这只是我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你别太害怕了，也许沈艺能遇到好人……”
“可是……”童可可皱眉，“沈画家有钱……如果真的被……被卖了，在买回来，不就好了吗?他们又不是傻子……难道有钱也不要吗?”
“是啊，如果他们只是要钱该多好……”
“不要钱?不要钱还能要什么呢?”
陶梓眨眨眼，对童可可说:“你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童可可不明所以，疑惑着回了自己的床。
*
陶梓又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沈艺，你能遇到好人吗?如果遇到了好人，为什么这么久还回不了家呢?
她翻身缩了起来，眼泪顺着鼻梁砸进了另一只眼睛里，又凉又酸涩。
*
第二天，陶梓就给那位母亲打了电话，问出地址以后，四个人开车去了一家极小的茶楼。
包间里坐着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女人眼角下垂的很严重，唇色很深，一张脸上毫无生气。
坐在最里面的男人见一下子进来了这么多人，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扯住另一个男人低声说:“怎么回事?来了这么多人……这要是被发现了，我也……”
男人也是一皱眉头，看了一眼女人，小声说:“姐，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女人站了起来，安慰了几句弟弟，转身过来对几个人说:“是……李小姐?”
李小姐?
沈画和童可可互看了一眼。
陶梓开口:“是，阿姨，我就是李小姐，这是我几个朋友，你们不用担心，我们都是外地的，下午就回去了。”
陶梓没敢说真名，在网上随便编了个姓氏。
奚止舔了舔嘴，没说话，找了位置坐了下来，沈画也拉着童可可远远的坐了下来。
*
女人介绍:“这个就是我女儿的舅舅，这位黑衣服是我这个弟弟一起做活的工友……”
陶梓冲他们笑着点点头，坐在了女人身边。
那个黑衣服的男人还有些紧张，走到门边看了几眼，又把门关严了些才坐了回来。
女人的弟弟打了个招呼，“你们就是我姐姐说的那个网上的人吧，你也有家人丢在了南县?”
沈画低低说:“是我姐姐，已经一年半了。”
女人的眼睛又红了，对着黑衣的男人说:“小赵，大姐也是没办法……”
那个叫小赵的黑衣男人苦笑了几声，“大姐，要不是之前在工地，徐亮把我推开，那个被钢筋砸死的就是我了，这是救命之恩，我又怎么会不报呢……可你是不知道，我们那个地方啊……真的太穷了!不会有人嫁进来，生了女儿都是拿出去跟别人换亲……要是我……要是我真把侄女给找到了，你们想这么进去抢人也是不可能的……村里人也不会放过我爹妈的……他们都是拿了一辈子积蓄买来的女人啊!”
徐亮皱着眉点了根烟，小声说:“小赵，我姐就这么一个女儿……这是要她命的事啊!只要能把她带回来，多少钱我们家都出。”
女人赶紧点头，“是是是，我去借，多少钱我都出。”
小赵抽了口烟，眉头紧皱，好半天才说:“大姐，徐亮，我也想帮忙，否则就不会告诉你们村里有卖来的女人这回事了，可是，要是被发现是我透了消息给外面人，我回不去也就算了，我爹妈还得在那过日子啊!”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女人喃喃自语，眼泪又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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