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岁的时候,他抛弃我们去非洲,我妈妈带着我在巴黎住了快一年的地下室,要不是有亨利叔叔,也许我和妈妈一直都得住在地下室。”静雪恨恨的说。
若晖知道,静雪口中的亨利就是她曾提到过的那个香水师,她妈妈的第二任丈夫,静雪最喜欢他,经常提到他。可惜的是后来静雪妈妈为了嫁给一个亿万富翁,和亨利协议离婚。
“这些我都知道,我的意思是,他毕竟是你亲生爸爸,他来了,你出于礼貌也该见见他。”若晖温和的劝静雪。静雪甩开他的手:“我不管,我就是没有礼貌,我讨厌他!”
若晖见她任xing又固执,觉得不能由着她,探着她的肩:“你必须去,听到没有,不然我就生气了。”静雪缓缓回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委屈,没有做声。若晖知道她是妥协了,握着她的手,带她下楼。
无限憧憬好事近
弗朗索瓦看到女儿下楼来,眼前一亮,激动的站起来。“伊莲娜……”他向女儿张开双臂,想拥抱她,无奈她看也不看他,随着若晖坐下,紧紧地挨着若晖,像是对别人很有戒备心。弗朗索瓦尴尬的放下手臂,向静雪道:“十几年没看到你了,已经长成大姑娘。伊莲娜,爸爸一直都很想你。”
静雪低着头没有说话,若晖悄悄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示意她和爸爸说话。静雪这才抬起头看了弗朗索瓦一眼,仍是没有说什么。
“你妈妈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弗朗索瓦讨好的说。殊不知,静雪听了这话忽然忍不住,站起来叫道:“你不要提我妈妈,她不想再见到你。”若不是当初被他抛弃,在异乡生活无着落,她妈妈怎么会跟了一个又一个男人,最后还为了钱嫁给一个老头。
若晖见她qíng绪激动,刚想安抚她,她已经甩开他的手,跑回自己房间去了。“你们坐一会儿,我上去看看她。”若晖跟曾教授夫妇和弗朗索瓦说了一声,就上楼去看静雪。
静雪趴在chuáng上大哭,若晖走到chuáng边坐下,想抱起她。她连他也恨,觉得是他bī她下去和弗朗索瓦见面,固执的不让他抱。若晖怎么拍她,怎么哄都没用,她只顾哭,不理他。最后哭的嗓子哑了,只剩低低的呜咽声。
过了很久,她以为若晖走了,坐起来一看,他还坐在chuáng边。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紧紧的抱住她,笑道:“我抓住你了吧。”她挣扎,小拳头打在他身上,他不在乎,任她发泄。
静雪渐渐平静下来,靠在若晖怀里抽泣着。“好了,你不想见他就不见,我不会再勉qiáng你。今天你qíng绪不好,明天我陪你去扫墓。”若晖凝视着静雪的眼睛,轻抚她秀发。她的发色越来越深,瞳孔的颜色也是,越长越像个中国女孩儿。
静雪嗯了一声,沉默半晌,对若晖道:“你还记得吗,去年清明节我扫墓回来,在家门口遇到你,我把鸢尾花送给你。”
那天,她用西方人的礼仪碰了碰他脸颊,以示答谢,却把他的心给占据了。“我记得啊,那束花是蓝紫色,很美丽,我一直放在宿舍里,后来烂掉了。”他想说,就像你一样美丽,想想不妥,就没说。
“晖晖……”“嗯?”
静雪像是想说什么,又有些难以启齿,若晖于是问:“想说什么?”静雪看着他温柔的眼神,鼓起勇气:“我有很多缺点。”他笑了,没有说话,他知道她还有下文。
“我也许……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我不完美,一点都不完美。”静雪沮丧的垂着头。来中国越久,她越能感觉到这个国家的文化里喜欢什么样的人,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
“这个世界有谁是完美的呢,我们都不完美。我从来也不要求你是个完美的人,只要你是你。”若晖轻轻的把脸贴在静雪头发上,觉得她是那样单纯美好。十七岁的女孩子,她的人生尚未开始,就开始担心自己不够完美了。
静雪知道,若晖显然是没听明白她的意思,或者说,他根本不会把她往不好的方面联想,心里叹了口气,嗫嚅道:“要是,别人也像你这样抱过我亲过我,你会不会……”她想了想如何措辞,继续道:“你会不会嫌弃我?”
在她印象里,中国人都很保守。女人若是风流一点,连她家里人都要嫌弃她、指责她。她妈妈当年为了和她爸爸结婚,就和曾家人闹得很僵。曾家人觉得她爸爸年纪比她妈妈大了很多,又是离过婚的外国人,极力反对他们结婚。她妈妈一意孤行,直到孩子生下来,才和家里人恢复来往,后来孤身在海外多年,也极少和亲人联系。
若晖温和笑笑,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像这样亲你?那我要嫉妒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这样,知道吗?”他还在开玩笑,静雪满心悲哀,闭上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若晖察觉到她qíng绪不对,动容道:“傻孩子,你以前谈过恋爱,我也不会介意的。外国的小孩子幼儿园就开始谈恋爱了,呵呵。”
静雪抽了口气,心里剧痛。那些令她不敢回忆的往事,忽然间全都涌上心头。她无助晃晃脑袋,想甩掉可怕的记忆。“晖晖,你抱我,抱得紧一点。”她往他怀里缩。若晖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却照着她的话,紧紧搂住她。
这小丫头,像是有很多心事,却不愿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她经常感到害怕,肯定和她的心事有关。若晖低下头,轻吻静雪柔美的脖子,努力地回忆着。
她的身体完美无瑕,每一寸肌肤都晶莹柔润,他看过很多次,再熟悉不过;他们第一次做/爱的时候,她哭了流血了,那种羞涩只属于未经人事的女孩子,他对此坚信不疑。那么她到底在顾虑什么呢?就算有人抱过她亲过她,很显然没有碰过她,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不完美?
她不想告诉他,他也就不问。就算触到她心底的隐痛,他也觉得那是她的秘密,只有她想说的时候,他才有机会知道。他无意去窥探什么,因为他知道,怀疑和不信任在爱qíng里有多大的杀伤力。既然决定爱一个人,就要接受她所有的一切,并且信任她、爱护她。如果她曾经受过伤害,他更应该细心的呵护她。
静雪仰起脸,看着若晖的眼睛,他的眼神清亮,带着无尽的宠爱,凑过去吻他的唇。唇齿相依、两人缠绵的吻在一起。直到曾太太来敲门,他们才不得不放开彼此。
若晖打开门,曾太太告诉他,弗朗索瓦走了,曾教授想和静雪谈谈。若晖点点头,回头看了静雪一眼,她正站在窗口看着花园,目送她爸爸和舅舅的背影。
静雪站了一会儿,感觉若晖把手放在肩上,转过脸看着他。“你舅舅想和你谈谈。”他告诉她。她知道逃避不了,只得默默的点头。“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若晖体贴的说。静雪这才用力点点头。有他等在这里,她心里多么踏实。若晖捋了捋她头发,让她去曾教授的书房。
书房里,曾教授没有坐在书桌旁,而是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静雪于是坐在他身边。“静雪,你知道你爸爸的来意吗?”曾教授开门见山的问。静雪点点头,小手jiāo叠放在腿上,闷声不响。
“我们知道你不想回去,已经和你爸爸说清楚了,但是他很固执,qiáng调你是他的亲生女儿,女儿应该和父亲生活在一起。”曾教授把之前他们和弗朗索瓦的谈话大致内容告诉静雪。“我不会跟他走。”静雪坚定地说。
曾教授思忖道:“我不太了解法国有关抚养权这方面的法律,但我有朋友是律师,我会咨询清楚,你放心,不会那么容易让他把你带走的。”曾教授深知静雪心意,别说她对这个爸爸没有感qíng,就算只是为了若晖,她也不会同意回法国。
静雪摸了摸头发,抬起头看着曾教授:“舅舅,我爸爸这么多年不管我,现在我妈妈死了,他倒想认我,我觉得这很有问题,他真正目的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妈妈留给我的遗产。关于这件事,我已经和雷纳德商量过,他答应帮我处理这件事。”
她这么一说,曾教授立刻明白了,弗朗索瓦在到中国来之前必然是和雷纳德联系过,而雷纳德出于律师的责任把此事告诉了静雪,静雪才会把这件事jiāo给他全权处理。
“雷纳德虽然答应你处理这件事,但是我们不能保证弗朗索瓦会不会在背后搞小动作,我还是觉得我们在国内也要找一个资深律师来咨询咨询。”曾教授对弗朗索瓦完全没有好印象。当年要不是他花言巧语,他妹妹也不会固执的非要嫁给他,生下孩子跟他去法国后又被他抛弃。那时静雪妈妈才二十三岁,人长得很漂亮,又是音乐学院毕业的才女,追求者众多,偏偏嫁了那个老头子,曾家人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静雪听曾教授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曾教授想起什么,又道:“上星期我去参加一个学术讨论会,遇到若晖爸爸裴院长,他跟我提起你们的事。若晖明年夏天就研究生毕业了,他家准备送他去美国留学,若晖要带你一起去,裴院长问我的意见,我跟他说,你后年才能高中毕业,是不是等毕业了再去美国比较好?”
静雪知道曾教授是征询她的意见,并不是替她做决定,急忙表态:“我要跟他一起走。”曾教授见她有点着急,哑然失笑:“这么舍不得分开啊,你去那边没人照顾你能行吗?”“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我和晖晖商量过了,我要上音乐学院,到时候雷纳德会替我联系学校。”静雪怕舅舅不放行,把她和若晖说过的话和曾教授复述一遍。
曾教授知道她自主xing很qiáng,也不勉qiáng她,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们商量过了,舅舅也不会拦你。反正还有一年时间,你们可以慢慢商量这件事。”静雪听他语气和缓,知道他是赞成自己决定的,心里很高兴,亲热的搂着舅舅脖子,亲了他一下:“舅舅,你太好了。”法国式的热qíng让曾教授吃不消,笑着拍了拍静雪的背。
从曾教授书房出来,静雪飞快的跑回自己房间,看到若晖坐在那里逗小狗,跑过去抱着他。“晖晖,舅舅答应我跟你一起去美国了。”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是吗?”若晖也有一丝惊喜。静雪点点头:“舅舅刚才说,你爸爸跟他说起我们的事,问我愿不愿意明年跟你去美国,我说我要跟你走,他说只要我们商量好了,他就同意。”若晖这才确信不疑,搂着她腰:“真的呀,这太好了。我原本还有点担心你舅舅不会答应,这么看来,他是不会阻拦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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