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他每天接送她考试,但是态度始终不温不火。静雪心里很难过,却不表现出来,她知道若晖需要时间考虑,她必须给他时间好好想想两人的未来。毫无疑问,他对韩迈说的那些事非常介意,因此犹豫不决。
在他心里,一直把她想象的太美好,觉得她是最纯洁的天使,当他发现她原来一点也不完美,也有报复心、不择手段,也会欺骗,他一下子接受不了了。她为了达到她的目的,不惜利用人xing的弱点陷害别人,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爱有多深,心里就有多痛,若晖只要一想起静雪,就心如刀割。他们已经密不可分,却遭遇这样的事,他既不能坦然的当成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舍得就此和她冷淡下去。
最后一天,静雪考完试,若晖送她回家。两人在车里一路沉默,到曾家门口停下车,静雪才主动抱住若晖,问他:“要是我通过了会考,你带不带我去美国?”语气中满含企盼,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这些日子,她已经为这件事饱受折磨,必须让他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若晖沉默片刻,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父母知道静雪的病史之后是不赞成他带静雪去美国的,他心里也在犹豫,之前他们的感qíng太炽烈,是不是应该适当降降温。
“静雪,等你高中毕业了我们再说这件事好不好?”若晖温和的说。静雪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一个人走,不想带她去。她的眼泪顿时涌出来,手背大力的抹着泪水,却怎么也阻止不了眼泪汹涌而出。若晖看着她伤心地样子,眼泪也潸然而下。
临下车前,她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永别一般,眼神中充满依恋,但更多的是决绝。
半个月之后,若晖接到雨婷电话,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说。若晖匆匆赶到约定地点,雨婷jiāo给他一封信。
“这是静雪给你的信。”雨婷的神qíng淡淡的。“静雪呢?她怎么不自己jiāo给我?”若晖有些好奇。
“她走了。”雨婷冷冷的说。若晖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吸了口气,诧异的看着雨婷。雨婷叹了口气,告诉她:“静雪把所有的手续办妥之后,才告诉我们,她要回法国去,她说她在中国很不适应。她已经过了十八岁,我们无权阻止她的决定。”
“就这么走了?”若晖心里剧痛,这个结果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没想到静雪会比他更坚决,说走就走,连个招呼也不打。
“你难道不明白她为什么走?她为了你割脉,每天晚上关在房间里哭,连续很多天失眠、厌食,可是你自从她出院就再也没来看过她。她不喜欢上学,是为了你才勉qiáng去参加会考。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可我觉得你不该对她这么绝qíng。”雨婷说起这些,眼圈也有点红了。
“她回国了……”若晖仿佛没听到她的话,有点呆呆的。雨婷不忍心打击他,只得道:“你还是看看她给你写的信,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若晖没有说什么,扭头而去。
在车上,他拆开信封。静雪的信很长,写了好几页纸。大概是因为中文程度有限,怕写的词不达意,这封信她是用英文写的。
“晖晖,当你看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中国。也许你猜得到,我是故意等到离开之后才让姐姐把信jiāo给你,我怕我看到你会下不了决心离开。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不会再做出任何极端行为。
韩迈告诉你的事的确是事实,我有心引诱他,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身败名裂,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摆脱他。我不喜欢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不知道为什么,他让我觉得可怕,尤其当我知道他暗中调查我之后,我怕他是想以此来要挟我就范。在巴黎的时候,他总是缠着我,我住到乡下的别墅,他还是不放过我。我不怕死,可我怕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对我的指责,我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我到现在也不敢想象自己是怎么度过jīng神病院那两年的,一想起来,我就害怕极了。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jīng神病,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装病,我只是想逃避那些令我不敢再回想的一切。
我妈妈出事那天现场qíng形很乱,我不敢保证是不是我无意中把她推下楼去的,对此我非常内疚,所以我经常做恶梦。我非常恨那个伐木工,要不是他nüè打我们,我妈妈也不会死。我在法庭上所说的证言全部都是为了让他罪有应得,这一点我到现在也不会否认。在我看来,他该死。
妈妈去世以后,我对这个世界是厌恶的,可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懦弱,尽管我讨厌这一切,却还不想死,我想活下去,为了活下去我不惜一切。直到遇见你。晖晖,你让我几乎忘了自己曾是个魔鬼了。和你在一起这两年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日子。我以为我们可以永远这么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从此摆脱过去那些yīn影,没想到梦总有醒来的一天。你说的对,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跟我说过,你是个完美主义者,因此我知道,你不能容忍我有这样的过去,不能接受我和你心中理想的女朋友相距甚远。这些天你一直在犹豫,因为爱也因为恨。我看得出来,分手的话你说不出口,尽管你心里已经对我产生隔阂,不想要我了。我考虑再三,与其双方都痛苦,不如就由我来说分手。因为就算我们勉qiáng再在一起,你心里也有了yīn影。我爱你,我希望你幸福。若是我的离开能让你不那么痛苦,我会走得远远地。
晖晖,不要找我,我去了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带着你给我的所有爱的记忆活下去。我这样的魔鬼,通常不会那么容易死。我也不会再打扰你,以免对你将来的生活造成困扰。我们曾经的一切,就当是一场梦。我把我最美好的给了你,也带给你痛苦,请你原谅我,把所有的痛苦都忘了吧。
静雪”
若晖看到最后几行,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他知道,他已经永远失去她了。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犹豫她都看在眼里。就在他对她说,不带她去美国那一刻,她已经料到了最后的结局。静雪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孩儿,与其乞求他的爱,她宁愿放手而去。
锥心刺骨的痛,到此时已经毫无知觉,若晖呆呆的坐在车里,从huáng昏到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禁用代码,因此只好把女主的信加了引号。
哭了几遍写完这一章,作为上卷的终结。
从下一章开始进入另一个时空,哦吼吼……
沙漠之旅
墨西哥小镇,静雪在这里已经住了快一个月。这里靠近墨西哥沙漠,风景很美,人口不是很多,大多是往来的游客,每逢夜晚酒吧里热闹异常。
这一晚,她照例到旅馆对面的酒吧喝酒。已经习惯了在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去喝上几杯,没有酒jīng的刺激,她不能安然入睡。
酒吧里人很多,不同肤色的人说着各种语言,音乐声嘈杂刺耳,有人跳舞、有人抽雪茄,空气里弥漫着颓废、躁动和野xing的气息。
老板是西班牙裔墨西哥人,对人非常热qíng,静雪还没有走到吧台前,他已经打开一瓶Corona放到吧台上。静雪坐下,和他jiāo谈几句,大口的喝着啤酒,听他和周围的客人讲粗俗的笑话。她喜欢这种气氛,可以让她暂时忘掉孤独。
喧嚣的音乐声混杂着人声,忽然被一阵喝彩声压过,静雪好奇的回头去看,原来是有人跳探戈。一个冶艳的墨西哥女郎一曲舞尽,骄傲的向周围的男人高声道:“谁敢跟我跳,我今晚就跟谁走。”她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口哨声。
然而,众人像是被这女郎出色的舞技镇住了,闹哄哄的半天也没有人上前。女郎有些失望,再次高声道:“小伙子们,你们都是懦夫吗?”还是没有人上前。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瘦高个子的青年,只见他随意的把牛仔帽摘下扔到一旁,松了松脖子上的围巾,走到那女郎面前向她邀舞。
音乐声适时的响起,他们的舞蹈热烈而狂野,围观的人群几乎将他们团团包围,欢呼声喝彩声一làng高过一làng。老板也忍不住过去围观,静雪跟他站在一起,饶有兴趣的看这两人跳舞,他们先后跳了四五段舞,斗牛、伦巴、恰恰、桑巴,每一段都堪称经典,女郎彻底High了,对着舞伴兴奋的呼喊着我爱你。
跳完了,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青年搂着美丽的墨西哥女郎往外走,静雪这才注意到,他是亚裔。大概是因为长期旅行,黝黑的脸上胡子拉碴。
青年注意到静雪打量他的目光,在她面前停了一停,不等她回过神,从她手里拿过酒瓶一饮而尽。看到静雪发呆的样子,他搂着女郎大笑而去。
午夜时分,静雪醉醺醺的从酒吧出来,走不了几步就摇摇yù坠。她喝得有点多,眼前已经开始模糊,qiáng打起jīng神往前走,却忽然跌坐在路边。朦胧中,有个人把她扶起来,她糊里糊涂的跟着那人走。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睁开眼头痛yù裂,静雪惊诧的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自己衣服,仍是穿着昨晚那件衬衫,虽有些皱巴巴,却不像是被人动过,这才放下心来。
“你终于醒啦?”一个年轻男人从洗手间出来,看到静雪,向她笑。“你是谁?”静雪不认识他,凶巴巴的吼,手护在胸前。年轻人又是一笑,走到chuáng边打量她:“你昨晚非礼我半天,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他的笑似曾相识,静雪忽然想起来,他就是昨晚在酒吧跳舞那个亚裔青年,怎么白天看起来和晚上不一样了?也许是刚刚刮了胡子,和昨晚的落拓样子判若两人,几乎要认不出来。
“你是中国人?”静雪惊讶的问,忽然发觉他讲的是中文。年轻人点点头:“我听你昨晚说梦话,一个劲的叫晖晖,不知道什么意思。你看起来不像中国人嘛。”
他打量静雪,见她皮肤微黑呈小麦色,褐色的长发像糙一样乱糟糟的,长期流làng而瘦削的脸上,蓝灰色的眼睛大而明亮,脸的轮廓有点西方人的影子,眉眼的细致却像是东方人。昨晚在路边捡到她时,她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而此时却像只狡猾的狐狸,紧张兮兮的窥伺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在中国生活过。”静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跑到窗口往外看。这个清晨阳光很好,她住的旅馆就在对面街上。
静雪穿上鞋要走,年轻人笑谑:“喂,好歹我也照顾你一晚上,你总该有点表示吧。”静雪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见他有点无赖样子,知道自己若是不留下什么只怕无法脱身。她摸摸口袋,昨晚出来时没带多少钱,除了手腕上的银镯子没有任何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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