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莲挺享受这种状态的,更何况她很需要钱,课多,自然薪酬就高。
六月的某一个周六,晚上九点多,薛莲手里拿着一块aduino的开发板和一把五颜六色的连接线走进办公室。
“薛老师下课啦?”正在收拾包的一位兼职老师笑着说。
薛莲笑着点点头,拉开自己座位的椅子,坐下,开始做今天的收尾工作。
填写一整天的课时单,给学生家长写回馈单,修改学生交上来的小型程序。
剩下的工作不算困难,却也琐碎。
抬手看一眼表,快九点半了,学生家长快来接学生了,她干脆快速把回馈单填好,去了前台和学生一起等家长。
钟琳手上拎着一个白色的服装袋子,和云韵一起从升降电梯走出来。
商场里有两种电梯,一种是装在各大商场入口的自动扶梯,另一种是装在楼层尽头的升降电梯。
云韵很喜欢的一家专卖连衣裙的店就很低调地位于七楼的楼层尽头。
两人逛完后干脆就从直升梯走。
电梯下到三层的时候,正碰上一个货运推车,而平时升降电梯顾客很少用,都是此类推车用于运输清货。
推车进到电梯,不大的空间里就更加逼仄,推着推车的中年矮小男子不住的冲她们点头致歉。
钟琳善意地笑笑,对云韵说,“阿姨,我们要不就走下去吧,也不远了。”
矮小男子更显局促不安,“要不我等下一趟吧。”
“不用不用,我们顺便在三楼逛逛。”云韵也笑着说。
于是两个人出了电梯。
还没走两步,钟琳就看见了久违的人,她被一群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围着,脸上浅浅地笑着。
还没等她上前打招呼,一群中年男女就先她一步挤了进去。
厚厚的、透明的玻璃墙里,她看起来也过得并不是那么差,钟琳想。
“阿姨,我遇到个同学,进去打个招呼。”她指指玻璃墙里的高瘦背影。
“你同学?”云韵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薛莲恰好回头,给旁边的家长发回馈单。
气球,已经胀大到临界处,而无形之人手中的打气筒似乎并没有停下。
人想避开的,总是避不开。
玻璃门被推开,钟琳喊了声,“薛莲。”
有家长一边对她说谢谢老师,一边蹲着给孩子整理书包。
薛莲看着钟琳,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不远处奶茶店里的音乐叮铃咣铛地响个不停,仿佛看热闹不嫌事大。
人群被云韵如摩西分海般打开一条路,然后清脆地一巴掌就落在了薛莲的脸上。
“没想到你这么有心计,居然接近小琳,你究竟想干什么?!”云韵已经咬牙切齿。
吵嚷的前台一瞬安静。
钟琳更是惊愕到话都说不出来。
刚刚蹲在地上给孩子整理书包的那个父亲喊,“你这个人,怎么打人啊?”
有了第一个人的发声,人群里马上就有附和,“是啊,怎么打人啊?”
钟琳反应过来走上前,拉着云韵,“阿姨,你怎么了?”
“琳琳,这就是你说的朋友?”
不等钟琳回答,云韵又将身体转向围观的父母们,“你们知道么,这个人,是个精神病!为人父母,居然情况都不了解就把子女交到她手上!”
薛莲脑海里反反复复地,都是精神病三个字。
连刚刚帮她的人倒戈都不知。
人群里第一个说话的,还是那位父亲,“什么?你居然是个精神病?”
这时教务部门的主任从里间出来,“怎么回事?大家安静一下。”
那位父亲情绪立刻比刚刚高昂了一个八度,“你们这什么早教中心啊?怎么找个精神病来当老师?”
此时的人群不再附和,而是变成了全副武装的战斗状态,讨伐声像是达到了沸点的水。
这什么情况啊?钟琳被人群挤在外围,着急得团团转。
薛莲只觉得喉咙干干的,咽口口水却疼得像刀片在割嗓子,四肢酸痛无力,明明张嘴却出不了声。
“你们听我说,我只是生病了而已,像感冒发烧一样……”,她企图用聂问说服她的那一套来抚慰面前群情激愤的家长。
“我赚钱不容易,起早贪黑的,你就找个精神病来教我儿子?”
“我就是个菜市场卖菜的,就盼着孩子能从小接受点素质教育,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吗?”
“你也不怕赚了这昧心钱,生个孩子是残疾!”
孩子,残疾的孩子,薛莲好像身处游乐园里的那种哈哈镜迷宫,自己的面目变形扭曲,仿佛她本身就是个妖怪,而此时现出了原形。
不知道是谁先伸手推了她一把,后面的人就再接再厉地搡她一下。
有含辛茹苦的母亲拽她的头发,也有望子成龙的父亲拉她的胳膊。
人被推倒在地上,撑住地面的手被高跟鞋踩塌。
她被扒皮抽筋。
而云韵,则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这场由乌合之众出演的闹剧。
钟琳急的大喊,“你们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没人能听见,众人已经处在一个兴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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