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平整光裸,渐渐地,就蒙上一层淡血色,那颜色逐渐加深,形成流动感,浓稠的血在缓慢地流动,从墙上开始蔓延到地面,就像火山喷发后的景象,开始吞噬这世间生灵。
来,跟我走吧。
那声音柔和而空灵,像是来自异世界。
薛莲迅疾地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在自己的脸上。
人站起身,踩着虚浮的步子往门外走。
来自心底的另一个声音说,你不可以,不可以跟它走。
跌跌撞撞下了楼,她仰面倒在修剪齐整的草坪上,大口地喘着气。
今天是个干脆利落的大晴天。
阳光在她的身上晕开,换过气之后,·她在笑,连带着胸腔里都是与这青草共同呼吸的新鲜空气。
没死成,又熬过去一次。
绝望的感觉不会累积,它只会一次次袭来,她所能做的,就是一次次地熬过去。
熬过去,然后痊愈,然后,活下去。
她在心里第n次骂周峋,把她弄回来干什么?就这么无所事事?
最近她的体能是越来越差,这不仅仅是躁郁症的影响,她的食欲不振,吃饭总归还是敷衍。
聂问告诉她,顺其自然,饿了就吃,困了就睡。
可是那个小老头没有告诉她,要是一直不饿呢?要是一直不困呢?
薛莲身子歪倒在沙发里,心想,不能这么下去,得找点事情做。
比如,挣点钱。
她打开手机,给舒春打电话,“喂?”
“喂。”
“春,给我介绍个兼职。”
“干嘛?”
“赚钱。”
“……我是说周峋他知道么?”
“不用他知道,我就是有点闲。”
两个人跑题了许久,最后又回到正题上。
舒春,“你英语还可以,要不做翻译吧。”
“可以,笔译最好。”她最近精神不济,也不太想出门了,只要手头有事做,一个人待着最好。
当天晚上,舒春就给她回了电话。
许晖现在在某化学研究所做研究,常常接触一些新材料公司,那些公司里就需要翻译英文的商业资料,许晖向经常来往的朋友讨了个人情,事情很快就办好了。
“我把你邮箱给我朋友了,到时候他会联系你,把需要翻译的资料发到你邮箱,你注意查收。”
“好,”薛莲握着手机,“谢谢你,许老师。”
“先别谢,这公司要求挺高,做下来再说。”“嗯。”
周峋晚上回来的时候,薛莲正在书房里翻资料。
时不时剥开一颗牛奶糖塞嘴里,没含一会儿就嚼吧嚼吧咽下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周峋头往她肩上一搭,就这么默默地坐在她旁边,看她以这种方式干掉了一整袋奶糖,然而翻译资料只翻了两页。
她郁闷的将空袋子捏得窸窣窸窣响,觉得这么大个袋子,居然只有这么几颗糖,太华而不实了!!
“好了,一会儿该吃饭了。”周峋接过她手里的空袋子,扔进垃圾桶。
“哦。”
周峋指指电脑屏幕,“你这是在翻译什么?我记得你是学飞行器设计的吧,怎么在翻高分子材料?”
“翻着玩儿的。”他没再多问。
“还是天天去看薛杨么?”
薛莲眼睛从电脑屏幕移开,奇怪地看他一样,“嗯。”
“没什么事情,隔几天去一次也行。”
她皱眉,“周峋,你把我带回来是为什么?”
“你不在这里,能去哪里?”
这句话瞬间刺激了她,平时被自己掩藏得很好的攻击性在这一刻迸发,“只要不在这里,我哪里都能去。”
她一直以来最为恐惧的事情,就是对自己的人生失去控制。
第一次失控,是在父母去世的那一年,她和薛杨只能等待被安排;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长大了,她的去处为什么还有人想要替她安排?
即使是周峋,也别想插手她的人生。
想到这几天陈谌的暗中动作,周峋无暇去理解她的这句话背后是怎样的心理恐惧,他只知道,她必须要安全,“我会派遣专门的司机给你,在此期间,你去哪里他都会跟着你。”
屋子里一阵沉默。
她冷笑,“你这样留着我,我甚至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薛莲从不提也不问,周峋是否对她有情这件事。
一直以来,她只是在问自己,你喜欢他吗?喜欢,那就在他身边好了。
可现在,她对自我的渴求,已经超过了对他的喜欢。
“你和钟琳,是朋友吧?”周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不提,我快要忘记你还有一个未婚妻杵在那儿呢。”
不要跟她计较,不要跟她计较,周峋在心里跟自己说。
“不要耍什么伎俩,你没办法狠心伤害钟琳,也不要利用她去牵扯我妈。”
她眼皮一跳,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钟琳够可怜了,你就别再利用她了。至于我妈,只要我在,她就不能伤害你,而你,也别妄图利用她逃离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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