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上,一脸慈眉善目就是这家的老夫人。王氏先去给老夫人说了两句祝福的吉祥话,然后就退到侧面的座位上看着这群姑娘。
这些姑娘有的她看过一两面,有的看着就眼生。
不过王氏晃眼一瞧,但是看见一个熟面孔。
“昙姑娘,咱两也算是有缘了。”王氏招呼。
着蓝色缠枝花衣裳的杜昙笑了,她也不爱跟那些同龄的姑娘讨论衣裳布料,要她说的话,她更愿意跟夫人们一起讨论田庄的收成,哪里的铺面人流量大更容易出租。
“怎么?你自己过来的?”
“我娘亲最近刚刚感染了风寒,还没有休养好,所以这次是跟姨妈一起来的。”
“在哪儿呢”王氏转头四处看着。
“在第三根柱子那里,穿泥金衫子的。”王氏一看笑了,这不是上次游园的时候,把方夫人怼了一顿的那位么?
“难怪上次我也看见了你,就是那位夫人跟你一起过去的吧。”
杜昙点头,杜昙的姨妈看见她在角落里说话,忍不住走过来:“昙儿,难得这么多姑娘,你倒是去认识认识啊!”
“姨妈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最不爱跟凑热闹的。”
杜昙姨妈想到外甥女一贯的性格,知道勉强不得,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行,”她又疑惑了一下,“这位夫人瞧着有些眼熟。”
“您忘了,上次我家的园子开张,还多谢夫人捧场呢!”
杜昙姨妈姓丁,家中行三,别人一贯叫她丁三夫人,她恍然大悟,“眼拙眼拙,我居然没认出来,可见是年老眼花。”
“姨妈可不老,出门人家都问我旁边的是不是我姐姐呢!”杜昙掩唇笑道。
“贫嘴该打。”丁姨妈作势要打,杜昙赶紧笑着躲开。
王氏见过这姑娘好几次,几乎每次都是端庄自持的样子,难得看见她玩闹的样子,也起了兴致,跟她们玩笑起来。丁姨妈性格爽快,不然也不会当面都怼的方夫人下不来台。王氏跟她多说了几句,简直相见恨晚,所以落座的时候就坐到了一处。
孙舅母在花园里逛了半晌,这会儿也心满意足的回来,她坐到王氏身侧,然后小声说:“瞧了半天,眼睛都看花了。”
“那可有中意的姑娘?”
“没有。”孙舅母长叹,“急不得,慢慢看吧。”
祝寿的宴会,千篇一律,孙舅母在花园里晒了半天日头,觉得不甚舒服,跟小姑子说了一声,就提前走了。
王氏难得遇到说话如此投机的知己,于是跟着丁姨妈宴会后继续聊,聊了下午还依依不舍,再一问,回去的路程基本都是顺路,丁姨妈是在杜府做客,再驱车回林宅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王氏谈兴正浓,拉着丁氏坐一辆马车走到先头准备送送她,杜昙自己坐自家的马车跟在后头。
好像才片刻,就走到了杜宅,丁氏下了马车,还拉着王氏的手,“妹子,下回我下帖子,欢迎到我家来玩。”
“我可是东道,还是姐姐先来我这儿玩。”
杜宅的黄铜铆钉红木们缓缓的打开,里头猛地窜出一个挺胖的妇人,当着行人的面,扑通一声就跪下来,“姑娘救命!”然后膝行到后头的马车,一下下的扣头。
杜昙一下马车,这妇人就上前拉着她的裙角。
丁氏气的眼都红了,蹭的一声跳下马车,“该死的老刁奴,惊着姑娘了你拿什么赔!”王氏连衣角都没拉住,赶紧跟着下车。这一看就是家务事,她在这里,还真有点手足无措的,只能下了马车,先候着。
“姨妈别急,听她说。”杜昙不慌不忙,反而拉住她姨妈。还挥手示意准备过来拉人的门房暂时不要急。
这胖妇人听了这话,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又说:“姑娘啊,我也是从小照顾着姑娘长大的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可没有犯过什么错啊,凭啥要把我赶出府啊!”这妇人嗓门又大,虽然这条街上这会儿人不太多,但是听着好像有热闹看,都围了过来,三三两两的围过来准备看热闹。
丁姨妈又斥道:“颠倒黑白,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秦嬷嬷,你确定要在这里说!”杜昙笑,“我也是看在你是多年的老嬷嬷了,想给你留点面子。要是你现在肯先进去,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按着原来的处罚,要是你不听劝,我也只能公事公办。”
秦嬷嬷低着头不停的干嚎,实际上脑子飞快转着。她想着姑娘年纪轻面子薄,要不是这个丁姨妈来了撑着面子,姑娘哪里懂账房上的那些把戏、当着行人的面,姑娘面子下不去,只能把她轻轻放过。于是她继续嚎着冤呐冤呐。
杜昙叹息一声:“秦嬷嬷不领情,我也没法子了,首先你是厨房里的嬷嬷,我小时候都是奶娘照顾的。其次,秦嬷嬷我不是那等不食肉糜不出闺门的姑娘,你在厨房里采购,一个鸡蛋一百文的买回来,买的是金蛋?其他的东西,价格都比市面上翻了十倍。这样子偷盗主家的财产,我也是看在你在府上侍候了这么多年,才宽宥处理,只让你把账目补齐,然后自己出府。没想到你这不满意啊。”
“秦嬷嬷你是签了身契的嬷嬷,晋律第三百八十一条,卖身奴侵占主家的财产的,送官查办的每一百两十大板,总额在五千两以上的,流放充军。我也只能到官府的时候替你求个情,充军的时候替你挑个好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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