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顿时觉得痛快,又有几分好笑。
☆、金稻野草
“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他伤痕累累的样子,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他好像是为我而来的。”花穆儿低头,盯着地上燃了半截的干草,然后踢了踢。
“这岂不是再明显不过?”陆公子不由得讶异地张大了嘴。
“你们在说什么呀?”芳娘凑将过来,耳朵高高的竖起。
“妇道人家,插什么话,烧你的火去。”陆公子穿过花穆儿伸手推了一把好奇的芳娘。
“陆信,你再动手试试,妇道人家怎么了,你现在还和两个妇道人家坐一块儿呢!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里去了!”
“……粗鲁!孔夫子诚不欺我,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陆公子见芳娘撸起了袖子,赶紧起身,谁知却被芳娘一把扯住领子,跟个弱鸡崽似的,动弹不得。
“酸里酸气!”
然后两人在花穆儿头顶动起手来,不过基本是芳娘一个人在伸手动脚,陆公子秉持着仁义礼信,死守着君子界限,一直处于挨打的处境。
花穆儿长叹一口气,小心从“战场”下钻出去,一言不发地舀了锅里翻滚着的开水,端着重回了草庐。
“陆大娘,他怎么样了?”
“无事,都是些皮外伤,你们在哪捡的他?”
“飞桃瀑布不远处。”
“这样啊……”陆大娘把沾满了血迹的帕子重新放回水里,若有所思地看向榻上的玉禅王,目光逡巡,“他一个正值年少,意气风发的俊美公子,竟也会想不开?”
“陆大娘,你为什么这么说?”
“桃花源素来隐秘,进来的路只有两条,一是由原住民带进来,像穆儿你这般,进来时安然无恙,二是从百丈高的孤鸿崖跳下来,九死一生,命大点的,因缘际会之下,才会进来,我们近日只收到带你一人进来的命令,所以这公子只能从崖上跳下。他倒是命大,这么高的悬崖,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玉禅王他……是从百丈高的悬崖跳下来的?
花穆儿脑子轰隆一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穆儿,你这云英未嫁,待着也不好,还是出去吧,我还要帮他上药换衣服。”
她被推出门,两扇门在身后紧紧闭着,她无力地倚靠在门框上,怔松出神。
玉禅王半夜发起烧来,花穆儿守了他一夜。
晨曦微露,在迷蒙的雾气中,有人推了柴门,进了草庐,是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女子。
她摇了摇趴在榻上,满脸倦容的花穆儿。
“要睡回去睡,趴在这看着都烦。”
花穆儿艰难地睁开眼,眉目之间是遮掩不住的疲惫,一见是芳娘,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象征性地摇了几下,复又趴回床榻上。
床上面色惨白的男子,身上盖得严严实实,埋在被子底下的手指微动。
芳娘不满地看向榻上男子,只一眼,恰巧与他清明的眸子对上,她便觉得整颗心都化了,推攘花穆儿的动作不由得娇羞起来,语气不由得温柔起来:“他、他醒了。”
“嗯……”花穆儿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花穆儿,我说,这位公子醒过来了……”
“这位姑娘,劳烦你伤神照顾在下。”喑哑的嗓子依稀能辨出是玉禅王,花穆儿一个激灵,迫切起身,就看到玉禅王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手里握着芳娘的手,脸上一派温润可亲。
“你能不能擦擦眼睛看看,照顾你一夜的人是我,不是她!”花穆儿一把扯开两人的手,面上不是一般的恼怒。
“这位姑娘,你是?”玉禅王眼睛一瞟,不以为意地收回了手。
“……我是谁?”花穆儿气结,指着自己除了这三个字,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下从未见过姑娘,问一声有何不可?”玉禅王眸子淡然,定定地看向花穆儿,那目光是那样旷达,无所畏惧,没有丝毫的心虚。
花穆儿不由得疑惑起来,自己刚才那么凶的态度……似乎不合情理。
“你真不知道我是谁?”
“在下不知。”
“你是……失忆了?”
玉禅王下意识地靠芳娘越发近,一只好看的手扯住呆愣在一旁芳娘的衣角,眉头皱得死死的。
“俊美公子,你虽然好看,但我也不是外面那些卑鄙无耻的妖艳货,照顾你一夜的是她花穆儿,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芳娘从来不占人家便宜,你尽管放心!”
“在下睁眼见到的第一人是你,就认定是你,不论其他。”
“……”花穆儿恨恨地使劲踢了一下泄愤,却没想到一脚踢到床桓,跟铁板一般硬,痛得她眼泪都掉出来了。
真痛!
在一个秋阳高照,明媚的午后,田埂交错,一茬茬整齐的水稻金黄,果实饱满地一个接一个垂下了头,就跟现在坐在不远处的花穆儿一样。
她蹲在枝叶繁茂的大树下,略微低下头,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两只黑溜溜的眼珠盯着不远处的玉禅王和芳娘,那叫一个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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