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梦遥脸上还发着热,可是她把头抬起来了,其实她根本没必要假装什么掉了笔,低头去捡,又去系鞋带。因为周围根本没人在意到她是不是在脸红,也没有在起哄她这个遥遥。
甚至好像都没有人注意到,她其实也是遥遥。
她看着程冬左手拎着那个硕大的书包,右手罩住了那个小女生的头顶揉了揉,然后小女生跳起来往他背上窜:“不准摁!不准摁!都是被你摁矮的!”
心里特别难受,还有酸楚,还有自嘲。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不知道老师上课讲了什么,不知道一天是怎么过的。
她本来还想,程冬会不会关心她一句,你今天怎么失魂落魄的?会不会反应过来,她也叫遥遥?
可是没有的。
程冬一放学,就往第一排走,超级熟练超级自然地,一个人拎起两个人的书包,又伸手去摁林夏遥的脑袋,笑道:“遥遥你又背这么多书!我给你讲,你小心越长越矮的!”
林夏遥错后两步,也是同样超级熟练超级自然地拽着两个书包往上一跳,坠得程冬都站不稳了,才嘻嘻哈哈好像得逞一般地蹦下来,然后身为学习挡箭牌的她,就和程冬他们一起去网吧了。
那其实都不算是正规网吧,就是小城里规范不严,有人在自己家里多安置了几台电脑,收容这些孩子们打游戏。当然了,还收钱。
那个林夏遥,看起来就个头小小的,声音还带着点童声,在徐梦遥眼里,她就是个小学生。对,没错,本来也是个小学生,跳级上来的,在自觉成熟的初中生眼里,她就是个幼稚的小学生。
徐梦遥说不清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林夏遥总是下课过来找程冬,她又是跳级上来的,没什么女生朋友,所以徐梦遥借着自己是程冬的同桌这个地利,又借着调侃说自己其实也叫遥遥,慢慢的,就和林夏遥熟悉了起来,还成了朋友。
成了林夏遥最好的女生朋友。
必须要有限定词。因为林夏遥最好的朋友是程冬,甚至可能还包括那群一起下了课就呼啸着去网吧去打球的学渣男生。除此以外,林夏遥还忙着读书,就没什么别的社交圈子了。
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徐梦遥也不明白自己接近喜欢的人所喜欢的人,是图什么,更扎自己的眼吗?更扎自己的心吗?
可其实程冬和林夏遥,根本就没觉得自己在“喜欢”对方。他们从小就是这么一起长大的。
程冬除了打游戏和打篮球,根本对这种所谓“喜欢”的懵懂情愫无所觉察,想都没想过。比他还小两岁的林夏遥就更加不觉得了,她满脑子就是读书,读书,再读书。
可是在徐梦遥眼睛里,她就是把这种亲密的行为,定义成了喜欢。
放学了以后,林夏遥总是跟着他们那群男生待在网吧,或者陪程冬去打球,顺便帮程冬伪造笔迹糊弄作业,做完了就待在旁边看书,反正她就是在看书,哪里看不是看,换个场所看顺便替程冬当挡箭牌。
这种行为,在徐梦遥心里,不是喜欢,那是什么?
徐梦遥就跑去书店淘书,她仔细研究过林夏遥爱看的书,然后选定了一本林夏遥想看还没看的闲书买过来,放在课桌的右上角,压在语文课本的下面。
等到林夏遥下课来找程冬玩,她翻东西,把语文书蹭到了地上,露出了下面的“闲书”,她弯腰去捡,果然就听到林夏遥说了一半的话打住了,然后欣喜地问她:“梦遥姐姐,能借给我看看吗?”
什么毛病,在班上到处喊人哥哥姐姐。显得自己小吗?喊名字会死是吗?天天程冬哥哥程冬哥哥,怕恶心不到谁似的。
“恩好啊。”徐梦遥把语文书捡起来,露出一个温和又娴静的微笑,又轻轻柔柔地低声问道,“那我就没书看了,你能借点你的书给我看吗?”
“好呀,那你放学来我家吗?我爷爷的书房我都看完了,随便你借。”林夏遥连头都没抬,被书吸引住了,一边翻一边答应道。她也顾不上刚刚和程冬聊昨晚的游戏了,本来她就不怎么感兴趣游戏,捧着书回第一排去了,也没和聊了一半被撂下的程冬打招呼。
程冬早就习惯林夏遥见到喜欢的新书时的样子了,半分没有失落的样子,摸出桌肚里的一本“打打杀杀”的漫画来,津津有味地继续看起来。
这就是徐梦遥第一次去林夏遥家里玩了,她站在林夏遥卧室的玻璃窗那儿看了许久,隔着窗子的对面就是程冬的卧室呢。
然后她总是约林夏遥放学去林夏遥家的书房,林夏遥就不能陪程冬去网吧了,失去了挡箭牌的程冬,只好在楼下门口的小院子里一个人打打篮球,连篮球框都没有,完全不如打游戏有意思,也不如两队人在正规球场打尽兴,但是总归比读书学习好玩。
徐梦遥随便在林家的书房里借一本书,坐在客厅靠窗的位置,假装自己在看书,其实半天都没有翻一页,余光透过客厅的玻璃窗,偷偷地在瞄楼下打球的男生。
九月底的秋老虎,天气还挺热,林奶奶开了个冰西瓜招待她,一个半圆的放一边,另一个半圆分块切开,给她们吃。
徐梦遥很讲礼貌,让爷爷奶奶先拿,爷爷奶奶笑笑摇手:“太冰了太冰了,放会儿放会儿,你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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