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鸿和向冰二人看着江酹的背影,对视一眼,均叹了口气,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显然出乎他们的意料,何宜冉纵然有错,可是毕竟失去了双腿,江酹自打从法国回来,就是带了报仇的心思而来,这么算起来,到最后,最最无辜的那一个反倒成了洛明延。
江酹开着车本想去红尘客栈看看,可谁知最后竟开到了长东大学门口,她摇下车窗,远远地望着门口的长东大学四个字,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她垂下眼眸,任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帘,掩藏住眼底的落寞。纠结片刻,她还是伸出手打开了车门,一步步向长东大学走去。
长东大学的篮球场内,一道红色身影在场上肆意飞驰着,明明只有一个人在打篮球,可偏偏打出了雷霆万钧的气势,可是越打到后面,那道红色身影仿佛有了疲态,干脆手一扬,把球直接抛了出去,远远就抛到了球框外面,本以为会听见球落地“咚”的一声,可出乎意料的,两只葱玉般的纤纤玉手将它接住了。
洛明延站立在那里,和接住球的江酹遥遥相望,一如当年,却早已物是人非,洛明延的眼睛没了当初的清澈透亮,只剩风霜侵袭的满目疲惫;江酹的眸子也不复当年的柔和,只剩一丝丝的落寞和怅然。
两人并肩走在学校的一条幽静小道上,秋风吹过,卷起满地的落叶,在地上飘旋。
洛明延踩到一片叶子,发出“呲呲”的声响,他低头去看,干脆停下脚步,抬头去看江酹,江酹似有所察觉,抬眸和他对视。
“对不起。”他的嘴唇张张合合,沉默到最后,只有这三个字说出来。
江酹微微一笑,声音不再清冷,带上了温和:“你从来不欠我什么,没什么对不起的。”
洛明延只是凝视着她,有疼惜,有遗憾,有愧疚,“那一巴掌还疼吗?”话说着,手不自觉想要抚上她的脸。
江酹把头轻轻侧到一边,刚好避开了他抚上来的手,“早就不疼了。”
洛明延见状,只得放下手,带着失落。
江酹继续往前走着,看着小道尽头的那汪澄澈的湖泊,声音恍惚:“明延,事到如今,你恨我吗?”
洛明延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动声色咽下心中的苦涩:“我从来没有资格恨你,要不是我,这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他抬起头,同样望着那汪湖泊,目光深邃。
江酹只是看着湖面,突然自嘲地笑出了声:“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可是到头来,你却伤得最深。”
“阿酹,我只想知道,当年你和我提起......提起舍子花的时候,是不是就对我们两个的感情宣判了死刑。”洛明延侧头看着江酹,眼睛微微发红。
江酹嘴唇轻启,末了,沉重地闭上眼,想要咽下心中的苦涩,声音竟也有了一丝嘶哑:“明延,我和你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因为偶然走到一起,永远不可能有结果的。”睁开眼,江酹转过头,想要逃避他望过来的心碎的目光。
不错,越到后面,她越觉得两个人不适合,只是因为舍不得,舍不得那么美好的一个少年,舍不得他每一个温暖的怀抱,每一句关切的问候,所以不忍心提出分手,可当她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分手的时候,悲剧就发生了,一切巧合的就像一个笑话。
洛明延收回凝视的目光,轻笑出了声:“原来如此啊。”他是笑着的,可眼底的哀伤那么深,深得能够把人吞噬掉。
闭上眼睛,任两行清泪划过,他叹了一声,恍若多年的惆怅全都被抒发出来:“我要离开长东了。”
江酹回首,一脸心疼地望着他,明明知道答案,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为什么”。
“长东的风太冷了,不适合我,你知道的,我一向怕冷的。”洛明延明亮的笑着,此刻明明没有太阳,可他的眼睛却带着光芒,照亮了这一处的昏暗。
江酹努力扯出一个笑意,“也好。”
洛明延目光深沉,声音沉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江酹抬眸,示意他说下去。
洛明延深吸了一口气,恍若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我父亲已经卧病在床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再和他斗下去,他欠下的债,我替他来还。”
江酹心神微动,不发一语,看着他殷切的目光,僵持到最后,终于还是不忍心,淡淡开口:“只要他肯罢手,我绝不发难。”
“真的?”洛明延不可置信望着她,江酹点点头,复又继续说了句:“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洛明延一脸狐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江酹的目光再次落在湖面上,说出的话轻飘飘的:“严经理名下有个赌场叫风云赌场,害人不浅,幕后的老板其实是洛中......你父亲,我希望你能出面,关了它。”
洛明延眉头微蹙,这件事他也有所耳闻,不过并没在意过,没想到江酹却对此这么看重,他的眉头舒展开来,坚定说出一个“好”字。
短暂的对话过后,江酹背对着洛明延打算离去,还没迈出一步,只听见洛明延的声音和着秋风传进她的耳朵,清晰却怅惘。“我和何家商量好了,他们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我会履行对宜冉的责任”,他顿了顿,沉吟了片刻,“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何局长说了什么,但我想一定是和我有关的,谢谢你替我争取了自己选择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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