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替他相看一个温顺踏实的便是了,日后不许因为这个掉眼泪了。”
沈徹一字一句说得和缓,话里还带着三分笑意。
顾温凉别扭地别过头,吸了吸鼻子喃喃道:“这事日后再看吧。”
顾奕怀身边没个知心人整日里形单影只的她瞧着心里难过,可若是续弦再娶,她一时之间也觉得对不住娘亲。
果然,才到了王府门口,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来,如同冬日里的冰雹一般,打在人身上生疼生疼的,那一股子的寒意直要钻到骨子里去才罢休。
两个小丫鬟在前头给他们撑伞,雨滴一颗颗融入地里,原本干松的地面就喝了水鼓胀起来,顾温凉瞧了身边人一眼,道:“王爷下午待在府里?”
沈徹似笑非笑回望她:“新婚燕尔本王能去哪里?”
顾温凉嗔怒,面色泛了一层淡淡的桃粉色,脚边的雨丝落成一片珠帘,砸在地面上,一个个的水花在小土坑里泛出又消失,周而复始。
沈徹下午到底还是出去了,回来时已是用晚膳的时间。
顾温凉将那别致的窗子推开,窗外深绿色的芭蕉叶彻底舒展,雨滴一层一层刷下去,芭蕉叶上仿佛淬了一层鲜绿的汁浆,越发的鲜活了。
屋子里燃着淡淡的木梨香,精巧的香炉上方香气袅袅,顾温凉将手中的香包放下,里头装的是秦衣竹叫人送来的香料。
子悦爬上她的肩头,爪子里还捧着一颗饱满多汁的葡萄。
青桃气得皱眉:“这小家伙就知晓在小姐肩头吃东西,等会子葡萄汁染上去,又要废一件衣裳。”
顾温凉眉目弯弯,她溺宠地揉揉从肩头蹿到怀中的子悦,它的尾巴并没有长出来可活蹦乱跳的劲头不减分毫,沈徹养的那只都没有它这么能折腾。
“今儿个的雨怕是不会停了。”顾温凉瞧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垂下了眸子。
“去前头问问王爷回来了没?”
沈徹前头说去去就回,她也不好问什么事,可这都两个时辰了还未回来,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她心底多少有些担心。
青桃才走出去,沈徹后脚就进了屋里,顾温凉眼眸一亮,旋即微愣。
沈徹满身的寒气,面色沉沉,眼底藏了拨不开的深浓云雾,他银白色绣着祥云纹的衣裳上染着滴滴的血,那些血如同一朵朵绯色的花绽放,仿佛还带着粘稠的腥味,就连屋里的香气也被一瞬间冲淡了。
“这是怎么了?”顾温凉几步走到他跟前,眉心轻蹙,离得近了,那股子血腥味就更冲鼻,但显然这些快干涸的血迹并不是沈徹自身的,这才叫她稍微安了心。
沈徹摇头,将手中的虬劲的血红色长鞭交给了身边的小厮,这才淡淡吩咐道:“都退下。”
房中伺候的丫鬟小厮都低着头退了出去,顾温凉瞧到他淋湿的肩头发丝,刚想叫他去洗了一身,就被他狠狠按在了怀里。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有些抗拒地扭动,却被沈徹大力抱住浑.圆的臀.部扔在床上,灼热的吻随之落下,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带着能将她融入腹中的力量。
顾温凉不依,她手推着沈徹的胸膛,却看不清沈徹眸子里的深幽情绪。
良久,唇齿分离,沈徹用食指摩挲着她嫣红的唇,低低笑道:“我先去洗了一身。”
顾温凉点了点头,眉心不仅没有舒缓,连着心底的不安之意也变得越加深浓。
出去一趟就弄成这样回来,情绪也十分不对劲,她又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什么念头都有,心思不宁地坐在床榻一侧出神。
沈徹换了干净的衣袍出来,顾温凉见状才回过神,下意识拿了条干净柔软的帕子替他细细擦着青丝上的水珠。
四目相对,窗外的风雨声渐大,谁也没有说话就安静得有些可怕。
“你……”顾温凉心底的疑问重重,可沈徹的面色阴沉得叫她有些心惊,到了嘴边的话转了几个弯又变了个意思。
“先用膳吧。”她轻轻道,沈徹哑笑着啄了她白嫩的手背一下,缓声应了。
一顿饭吃得心思各异,到头来谁都没有吃上几口,全叫子悦占了便宜。
用过了晚膳,顾温凉自行去梳洗一身,青桃替她解开松散的发髻,如瀑的青丝落下,她眉目温婉如旧,只是眉宇间更添了一丝妩媚来,叫人挪不开眼。
“王妃,王爷这是怎么了?”陆嬷嬷在一旁压低了声音念叨,显然是怕沈徹将火气波及到顾温凉的身上。
顾温凉松了腰间的束带,轻轻吐出一口气来:“王爷未曾说,我也不好问。”
能叫他如此反常且闭口不提的也只有朝堂里的事儿,可顾温凉使劲回忆,也想不起前世这个世界到底出了什么乱子和他有关。
顾温凉回到里屋时,沈徹正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听了动静身子微动,而后睁开了眼。
见是顾温凉,他又泛开了沉沉的笑意:“过来。”
顾温凉长发披肩,香气馥郁,闻言乖巧地坐到了床沿上,一双杏眸温润水灵,能瞧到人心底里去。
沈徹最稀罕她这幅样子,他捧了她的小脸凑近,抵到了她光洁的额上。
“小傻子。”
他低低地呢喃,顾温凉心下一颤,就连声音都带了慌张的意味,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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