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问完,便皱起了眉头道:“胆子倒是挺大,瞧着也是个不老实的。”
“罢了,往后再给老七指个靠谱些的侧妃便是了。”
皇后瞧进他深邃的眸子里,倒是笑得有些牵强:“那姑娘瞧起来安静秀气,倒是可镇镇老七的杀伐之气,至于侧妃之事,也先不着急。”
皇后想起那日沈徹冷声说的话,气得心肺都疼,也还是不得不这样说。
崇晋帝诧异一笑,旋即了然,倒是笑呵呵地道:“还是老七随了朕,痴情!”
皇后不知怎么说他,心底倒也没什么不满。
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孩子都那样大了,早就被这深宫磨掉了所有的少女心思。
走到现在这一步,还能叫崇晋帝如此对待,其实已不能抱怨什么了。
崇晋帝虽没有完全做到年轻时的誓言,但到底还是待她极好,平素里与舒妃一起煮煮茶赏赏花,日子也就一天一天过去了。
只是皇太后一回来,她就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为老四夺取先机了。
崇晋帝低下头笑得温润,还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宠溺:“在想些什么”
皇后偏过头去小声地嘟囔:“想着后天儿母后还不知怎么折腾我呢。”
崇晋帝眸光深邃,旋即笑着捏了捏她如青葱的玉手道:“在朕面前还要装可怜”
明明在外头那般强势,便是自己那惯来厉害的母后,也全然斗不过她。
这么多年的枕边夫妻,她对他的信任,怎么就越来越少了
沈慎一出生,便得了这样一个名,阖宫都能揣度出他的用意,慎,谨小慎微,注定坐不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偏偏她瞧不出,更因为老四儿时的事耿耿于怀到现在,到底叫一代帝王挫败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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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顾温凉这边,心底同样不是十分好受。
盖因丫鬟来报,茉莉姨娘才跪了不到半柱香的时辰便吵着肚子疼,大夫一诊断,也没什么问题,谁知下一秒,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昏死过去了。
那些个婆子不敢擅自做主,急急来禀了她。
顾温凉不免有些恼怒,她堂堂将军府的嫡女,竟镇不住一个姨娘,罚跪祠堂还给她来这一套。
青桃快手快脚地替她换了身衣裳,顾温凉这才带了人去了祠堂。
祠堂里阴暗又幽深,长久没有人气儿,如今里头却乱了阵脚,顾温凉走进了一听,各种声音都有,不免皱了眉头。
青桃将祠堂的门打开,里头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顾温凉冷着声音问:“怎么回事”
人已走到了茉莉姨娘的身边,她瘫在地上,双目紧闭,呼吸极其微弱。
顾温凉转身问那个战战兢兢擦冷汗的大夫:“她这是什么症状可有大碍”
那大夫再三把脉,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底暗自纳闷,这姨娘的脉象平滑,倒也没有晕厥之症啊,而且自己还催着喝了一碗保胎药,怎么突然间就……
他摸不着头脑,顾温凉却是懂了,青桃乖顺,叫几个力大的婆子端来了椅子。
顾温凉坐在椅子上,神情冷漠,身形笔直,眸光里是暗沉沉的黑夜,她瞧着地上披头散发的姨娘,声音轻柔得可怕。
“是你自个儿识趣地爬起来继续跪,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茉莉姨娘,空气中还弥散着一股子浓烈的香味,顾温凉心头不喜,瞧她动也不动,当下就没了耐心。
“大夫,茉莉姨娘醒不来唯恐爹爹怪罪下来,不若便用针灸吧”她唇角漾出一丝笑意来,却使那大夫生生打了个哆嗦。
都说将军府的嫡小姐最是目下无尘、温软和善,不料也是个心肠狠的。
可在那双有若冰棱的眸子底下,他也只能弱声应下了。
左右这么多人瞧着,出了事也不该怪在他头上。
直到这时,顾温凉才瞧见茉莉姨娘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当即就想笑出声来。
她是蠢得以为所有人都同她一般了吗原想着叫她跪一个时辰就算了,怕得那肚子里的真出了什么事,解决起来也麻烦。
如今一看,她的力气还足得很,不想着好好静思己过,竟想着转些歪脑筋。
既然如此,那也怨不得她做得出了!
那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卷银针,屏息凝神才扎了一针,茉莉姨娘就受不住低低哀嚎了一声,幽幽转醒。
顾温凉居高临下笑得清浅,她俯下身子捏了她下巴,冰凉的玉手激得茉莉姨娘下颚上起了一层细疙瘩。
“姨娘还是好好受罚,不要再跟我玩什么花样了。”顾温凉在她耳边低语,偏生面上还带着一贯的笑意。
茉莉姨娘才缓缓睁开眼睛,便望到她带着笑意的杏眸,明明那样精致水灵的眉眼,却生生带了一股子灰沉。
“你……你!”肩上尖锐的刺痛叫她说不出话来,茉莉姨娘青葱的指尖直指着顾温凉,却被她轻描淡写着摁下。
“大夫,若茉莉姨娘再晕了,便施针就是,出了事我担待着。”
那大夫压根不敢瞧茉莉姨娘的脸色,只唯唯诺诺着应了,顾温凉才理了理衣裳上的褶皱,表情依旧浅淡。
她抬目望向四周的丫鬟婆子,没一个敢触上那双温润的眸子,此时此刻,她们才知晓了一向不显山露水的大小姐,才是后宅中正经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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