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郭赟慌了,赶忙找车把果果送到基地医院。医生们一番检查之后,告诉他,果果右耳鼓膜穿孔,连日的疲劳和担忧,再加上发烧,让她的耳神经又有了炎症,如果不及时治疗,不仅有终生失聪的危险,更有可能危及脑神经。
不敢造次,郭赟打电话回京,覃嘉树听说了女儿的qíng况,赶紧联系基地,调了一架直升机,让郭赟带果果返京治疗。
当天下午,一行人就离开了北港。
直升机上,带着氧气呼吸器的果果一直半梦半醒,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陆诚睿,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唤,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和他俩俩相望。
神啊,果果在心里呼唤,如果能让他平安回来,哪怕让我一辈子都听不到我也愿意,我不能没有他,如果你听到了我的祈祷,就请把他带回来。
郭赟一直握着果果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心越来越热,让护士给她量体温,果果的体温又升高了,这让郭赟忧心忡忡。
这孩子的命怎么这么苦呢,小小年纪便失去了听力,几年的恋爱刚刚要开花结果偏又遭遇意外,难道真的是红颜薄命?郭赟看着果果虚弱却散发着坚忍的小脸,打消了消极的念头,拿着毛巾轻轻地替她擦拭额头的汗。
很多年里,果果既像他的妹妹,又像他的女儿,他对这个女孩儿始终有种模糊的感qíng,让他愿意一辈子关注和守护着她,哪怕他已经有了可爱的双胞胎女儿,果果在他心里也是个特别的存在。
☆、68
北港基地,通讯中心的卫星终于接收到了失联军舰发出的信号,同时,军舰的通讯系统通知基地,他们已经在返航途中,两艘渔船上渔民除一人死亡外,其余人员都已经平安获救。
多日的yīn霾终于一扫而光,基地总指挥蔡振海和其他领导亲自到港口迎接军舰返航,并且摆下了庆功宴,要犒赏出海执行搜救任务的官兵们。
大礼堂里摆了一桌桌的筵席,陆诚睿在人群里寻找果果的身影,始终没有看到她,找了好几个人问,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打果果的电话没打通,陆诚睿没有心思吃饭,匆匆赶往招待所,问了前台才知道,郭赟已经带着果果于前一天办理退房手续离开了基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诚睿心乱如麻,最直接的想法就是,覃家人不同意果果和自己在一起,所以趁着他出海执行任务的时候,把果果带走了。
怎么能这样?陆诚睿又急又怒,想打电话给覃嘉树问问,却又忍住了,觉得还是应该先打给郭赟。
哪知道,没等他打电话,纪康和一个战士一左一右迎上来要拖他去大礼堂参加庆功宴。
“蔡总说了,缺了谁也不能缺了你,这回你的一等功是跑不了的。”纪康和陆诚睿一样,刚刚经历了死里逃生的几十个小时,正是兴奋的时候。
陆诚睿哪里拗得过他们,只得暂且放下果果的事,跟他们一起去了。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耐不下xing子跟其他人一样吃吃喝喝、推杯换盏,更别提挨桌去敬酒,焦虑感像虫子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让他食之无味,领导过来敬酒,勉为其难喝了几杯,不知道是喝急了还是心里有事影响酒量,当时就觉得胃里火烧一般的想呕吐。
酒过三巡,焦躁无比的陆诚睿才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向蔡振海打听果果的下落。
蔡振海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果果病了,覃司令调了一架直升机把她和郭赟一起接回北京去了。”
“病了?果果怎么会病了?”陆诚睿很纳闷,他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地,怎么几天内就病得要回北京?基地现成的医院,要不是qíng况不妙,覃嘉树怎么可能派直升机来接?
蔡振海这些日子光顾着忧心军舰和渔船失联,对果果的qíng况并没有多做了解,因此陆诚睿的问题他也无法回答。陆诚睿等不及筵席结束,就退席而去。
基地医院里,详细询问了果果的主治医生,陆诚睿心如刀割,想不到自己走了不到十天,竟会有了这样的变故,打电话联系郭赟。
“医生已经替果果做了全面检查,qíng况还比较稳定,没有恶化的迹象,但是她这两天一直半昏迷。你要来就抓紧时间,等她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你,病qíng应该会有所好转。”郭赟把果果的qíng况简单说了说,催促陆诚睿尽快返京。
然而,透过郭赟平静的语气,陆诚睿还是能感觉到果果的qíng况并不像他形容的那么轻松,尤其是那句说她还昏迷的话,更是让陆诚睿心qíng沉重。
挂断了电话,陆诚睿走出医院的时候只觉得脑袋一阵昏沉,酒jīng的刺激让胃里那股灼热感更qiáng烈了,不可避免的,他当即在路边呕吐起来,直吐得胃都空了,涕泪聚下,才好不容易控制住qíng绪,返回宿舍。
当下下午,陆诚睿就向领导告了假,第二天一早就坐飞机回了北京。一下飞机,顾不得回家,风尘仆仆的他直奔海军总医院。
病chuáng上,果果昏昏沉沉中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等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才勉qiáng睁开了眼睛。
施念晴见女儿忽然醒了,又惊又喜,“果果,你总算是醒了,我这就告诉你爸爸去,这几天,我跟你爸爸就要担心死了。”
果果没做声,没戴助听器,其实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他的脚步声,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等真的看到他,她的眼前一亮,怀疑这是不是她的幻觉,这几天来,她反反复复做着与他重逢的梦,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陆诚睿扑到chuáng边,紧握着果果瘦弱的手,狂热的亲吻,“果果,我来了,果果,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果果摸到他真实的脸,才切切实实意识到他是真的回来了,激动道:“小诚,军舰回来了?你们都没事了?”
话一出口,果果才惊惧的意识到,她听不见自己说话了,以前,她尚有残存的听力,就算别人的声音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却是能听到的,而现在,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没事了,果果,军舰在公海上qíng况本来就复杂多变,关闭信号系统也是常有的事,加上bào雨和大风,雷达没有扫描到,所以才会失联。果果,你怎么样?”陆诚睿激动地说了一长串,没有注意到果果根本没戴助听器。
果果无声的看着他,从来没有任何一张脸让她这样觉得亲切,对他的思念之qíng早已占据了她一切思维,他说的话,她听不见,但是看他的口型,她也能猜测出来他在说什么。
于是她比划手势告诉他,这些天,为了防止神经炎症恶化,医生都不让她戴助听器,等她的qíng况好转了以后,才能逐渐恢复正常生活。
看着果果苍白却可爱无比的脸,陆诚睿把她抱起来,在她脸上头发上又是一阵亲吻,完全没顾及施念晴就在旁边。
施念晴看着这个冒失闯进病房的青年,从他的慌乱中看出了他对女儿的qíng意,原谅了他的莽撞,没有惊动他们,悄悄走出病房去打电话给覃嘉树。
她走了以后,陆诚睿才意识到什么,比划哑语问果果“刚才那是你妈妈?我是不是太无礼了,都没跟她打招呼。施阿姨会不会生我的气?”
果果点了点头,告诉他,她妈妈很和气,不会生他的气。陆诚睿这才又道:“等你父母来了,我就跟他们说,我要娶你,请他们把你嫁给我。”陆诚睿告诉果果。
果果笑了笑,低着头没说话,过了半天,她才用哑语向他道:“小诚,也许我这辈子都听不到了,以前戴助听器还能听见,以后可能戴助听器也没法听见,我会变成真正的聋哑人,你还要跟我结婚吗?”
看着她满眼的企盼,却又qiáng忍着悲伤的表qíng,陆诚睿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眼眶湿润,坚定地告诉她:“我愿意,果果,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要跟你结婚,果果,你是我这一生的最爱,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哪怕是生命。”
果果的眼泪滑落出来,却没有告诉他,她对他也是一样的,只要他能平安回来,哪怕让她奉献一切,她也qíng愿。
两人正在耳病厮磨,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覃嘉树夫妇先后进来,令果果和陆诚睿惊讶的是,陆逸东夫妇也跟着进来了。
他们是来看果果的,也是来看儿子,知道儿子和这个女孩儿分不开,他们已经商量好了,随了孩子的心愿。
之前军舰失联几天,他们日夜悬心,早已想明白一切,没有什么比儿子平安更重要的事,只要他好好地回来,他想gān什么,家里都不再阻拦他。
陆诚睿站起来跟他们打招呼,却依然紧握着果果的手。
双方父母看到这qíng形,还能再说什么,这两个孩子,就让他们达成心愿吧,做父母的,哪里再忍心责难。
覃嘉树和陆逸东终于在果果病chuáng前握手言和,为了自己的儿女,没有什么恩怨是不能化解的。
双方父母jiāo谈,果果虽然什么都听不到,心里却是甜蜜而激动地,只因她知道,她和陆诚睿的姻缘终于有希望了,她即将踏上人生另一段幸福的旅程。
以后的几天里,陆诚睿吃住在医院里,每天无微不至的照顾果果,就像他受伤时果果照顾他那样,比护士还要体贴细致。
替她梳头发、陪她去花园里散步、把家里拿来的营养粥一口一口的喂她吃下去,看着她的脸色一天天的红润,陆诚睿自己也有了新生之感。
看着盘子里的清粥小菜,果果指着粥,不满的打着哑语:“我不想吃这些了,天天吃我都吃腻了。”“那你想吃什么,只要医生同意,我去给你买。”陆诚睿知道这大小姐又馋了,宠溺的轻抚她背。
“我要吃jī丝凉面,最好是我家附近那家川菜馆的,滴点麻油。”吃了几天清淡的,果果开始想念各种美食。
陆诚睿皱着眉,“这不行吧,你的感冒刚好,吃凉面能消化?”“有什么不行的,我就要吃jī丝凉面,对了,午饭让我家的保姆做芝士焗茄子。”果果飞快的比划着。
“好吧,只要你吃得下,但是你得答应我,如果跟你喝的中药有冲突,你就不能乱吃了。”陆诚睿答应了,难得果果胃口大开,她想吃什么就让她吃好了。
果果很愉快的点点头。
吃着陆诚睿买来的jī丝凉面,果果怕哑语表达不清楚,把想说的话拿着手机写成信息给他看:“你知道吗,在国外,我最想吃的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家门口小店的jī丝凉面,以前我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我经常让保姆去买一碗给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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