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政顿了顿,“我现在就带她去。”
“天快黑了。”
“没事,我脚程快。”
他说着,跑起来,身影很快消失。
奶奶轻轻晃了晃头。
真是个毛头小子。
奶奶把自己压箱底的花棉袄花棉裤都给她穿上了,贡政还嫌不够,找出自己今年新做的长大衣给她包在最外面,这大衣很厚实,他还一次都没穿过,又给她戴上帽子和围巾,裹得一丝不苟了,这才背起她往外走。
老周头是村里的郎中,几十年了,大家有什么病症都找他治,对他很是信任。
他住在村东头,走过去要二十分钟。
贡政背着女人,心里感到一丝奇妙。
他平时干活多,力气大,虽然看着瘦,但是有肌肉。
背着人一点都不吃力,女人这体重对他来说轻飘飘的,太瘦了。
他们村里时兴女人胖一些,好生养。
贡政到老周头家门口时,他正在院子里铲雪,看见贡政,他眼一亮。
五十多岁的人,蓄着一把山羊胡,发间掺着白,个子矮小,体态清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无妻无子,二十多年前来到瓦子村的时候,就是一个人。
有人说他以前是城里有名的医生,后来出了医疗事故,牵连妻儿去世,他就归隐山林了,也不知道真假。
在贡政看来,多半是假的。
前几年,老周头看上了贡政勤劳踏实不怕苦的性子,想收他做徒弟,但是贡政对医术毫无天赋,他人笨手糙,实在干不来,最后老周头只好遗憾作罢,但还是挺喜欢他的,把他当干儿子。
远远的,他以为贡政身后背的是奶奶。
“老人家身体又出什么毛病啦?”
贡政刚张开嘴,温热的气息喷出来,瞬间凝结成雾。
“不是我奶奶。”
他将人背进屋里,放到炕上。
女人精致的脸露出来,老周头面上显出意外的神情,“你从哪儿弄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
贡政立时红了脸,“她不是我媳妇。”
“那是谁?”
“是我捡来的。”
她还未恢复神智,身体软软的往下倒,贡政连忙撑住她的肩膀,坐在炕沿,让她靠在自己胳膊上。
老周头捻着胡须,诧异。“捡来的!?”
贡政点头,一本正经道:“嗯,我在我家前面那个大下坡的雪地里挖出来的。”
老周头抿紧唇,皱着眉头,“这么说,这人是来历不明了。”
贡政嘴角压下去,“你管这么多干嘛,先给她看病啊,我奶奶说给她洗澡的时候发现她身上很多伤口。”
“行吧。”老周头作势要解她的衣服。
贡政条件反射般挡住他的手。
“你干嘛?”他挑着眉,山羊胡子微微蠕动。
贡政有些别扭,“你……你解人家衣服干嘛?”
老周头嗤一声,“不说她身上有伤口吗,不解她衣服我怎么给她看啊?”
“那,她是女生啊。”
“哼,我还是医生呢,讲究这些干嘛。”
贡政不说话了,把她平放到炕上,自个儿走到门口去。
立在那里,身板挺直,像根劲松。
老周头目光飘过来,语调漫不经心的,“收起你那些龌蹉的心思啊。”
贡政身子抖了下,辩驳的话到了嘴边又吞咽下去。
无声地握紧了拳,耳根通红。
哼,他、他才没有思想龌蹉。
他只是担心老周头要把人给看光了,她醒来之后知道,生气的话可怎么办好。
半个钟头,他腿都站僵了,也没换过一个姿势。
老周头抽空瞥他一眼,暗自腹诽,这个木头。
清咳一声,说:“进来吧。”
见他表情严肃,他好笑道:“放心,我没看光,不该看的地方绝对没看。”
贡政没吭声,心里却松了口气。
“她身上几乎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敷药就行,只是腿上的伤口比较严重,伤到了筋,近段时间没法下地走路了。”
贡政颔首,问:“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说不准,她可能明天就醒了呢。”
“好吧。”
“这几副药你带回去煎给她喝,每天一副,这个是外敷的,让你奶奶给她涂,记住了?”
“嗯,记住了。”
“三天后你再带她过来一趟,她腿上的伤口得换药。”
“好。”
“行了,回去吧。”
从老周头那里出来,天幕深黑。
村子里各家门口亮起昏黄的灯泡,饭菜香在空气中弥漫。
狗吠、猪叫、鸡鸣,交响成一出协奏曲。
背后的人突然动了下。
贡政猛地刹住脚。
他在原地定了片刻,背上的人却再无任何动静,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回到家,奶奶正在厨房做饭。
贡政把女人送到屋里后走进来。
奶奶问:“怎么样?”
“大部分都是皮外伤,腿上的伤最严重,暂时不能下地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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