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的意思,老夫不明白。叶文固然有错,可到底是叶氏嫡出子弟,监工一事尚可任得。既然陛下对于监工人选已有论断,蔺家自是不会反对。却不知六殿下此时将这些信件传来是何意?”
蔺玉婵听着自己祖父的声音一下就变了味道,也没明白为什么他突然生气了。倒是柳士杰的身子一僵,随后解释道:“国公大人,六殿下说,为臣之道,百姓为先,想必大人也明白六殿下的苦衷。还请您明日呈上此奏,为铭西的百姓造福。”
听了他这番话,蔺国公的脸色说不上好看,哼了一声:“鬼滑头。罢了,看在他此举确有利于百姓的份上,你且回去复命吧。”
柳士杰立刻垂首应道:“多谢大人。”
说罢便不再停留,连夜回宫了。
柳士杰一走,蔺玉婵立刻凑上去看那所谓的证据。信纸里面夹带着许多票据,都是搜罗来的叶文侵占良田的证据。
“祖父,六皇子都把那叶文犯罪的证据送来了,您怎么不高兴呢?”
蔺国公叹了口气,竖起眉毛:“荀纪这小子滑头的很,想要下了叶文的官职,自己怕得罪叶家不敢出手,就送到老子这儿来。回头若是那叶文在他理政时被治了罪,皇上还会念他一个为了百姓大义灭亲的好处。真是好算计。”
这六皇子也太坏了,蔺玉婵也皱起细眉来,想到她梦里的情形。他登基之后没几年叶家就被抄了家,养育他多年的皇后母族被连根拔起,就连结发之妻都被废冷宫。可见这人有多狠心了。
那蔺家如今岂不是与虎谋皮?
赶紧说:“那祖父,您还是不要呈这个折子了吧,若是那六皇子在这证据里做了手脚回头反咬蔺家一口怎么办?”
蔺国公见她真是十分忧虑般,不禁笑了:“好了,你一个小小女儿家,还是不要插手这些,太晚了,快回去睡觉吧,要不你娘亲明日又要唠叨了。”
“好吧。”
想起明天早上起不来的后果,蔺玉婵还是耷拉着小脸回去了。
大云宫里,青松殿。
已是深夜,青松殿里依旧灯火通明,风七已经来回催了好几次:“殿下,明日还有早朝,今日还是早些休息吧。”
“士杰可回来了?”荀纪头也不抬,沉声问道。
“额,还没有……”
话还没落地,便见不远处一个墨蓝色身影走了进来。
“殿下,柳公子回来了。”
“嗯。”他淡淡地应道。
柳士杰迈入青松殿的大殿,向着案旁查阅档案的玄衣少年福了福身:“殿下,已经将东西送去了。”
“国公怎么说?”
他微微犹疑了一下:“应是会按殿下的意思来。不过,想必不会是国公亲手呈上这奏章了。”
荀纪挑了挑眉,这倒是他意料之中。这个烫手山芋,谁惹上了都不好,必得是一个与蔺家和叶家都没关系的人呈上才好。
“还有一件事……”
柳士杰又说道:“臣给蔺国公信的时候,郡主也在。”
握笔的手蓦地顿住了。
荀纪抬起头来:“婵儿?她也听到了?”
柳士杰带你点头:“蔺国公似乎不介意郡主听到。不过想来也无妨,郡主不过八岁,应当是不解这朝堂中事。”
想了想,他神色恢复了淡然,说道:“你去休息吧。”
柳士杰顿了一下,却是没走,而是从怀中掏出一物呈到桌案上,沉声道:“这是前几日从殿下寝宫里翻出来的,寒魇香,想来是贵妃娘娘人走了仍旧不放心,特意派宫里人放到这儿的。”
荀纪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寒魇香,和他宫里平常用的香料颜色味道都差不多,但是这种香是有慢性制毒的功效的。
“拿下去吧,让人多留心着点就好。”
柳士杰便将那香料交给一旁的风七下去处理了,无奈地笑了笑道:“待秋闱结束后,殿下去崇明国祭,贵妃娘娘的手够不到,殿下便可省些心思躲躲清闲了。”
荀纪只是笑了笑,与后来那位贵嫔比起来,蔺贵妃的手段倒是不足为惧。
不过,崇明,他记得蔺贵妃当时确实是用了些手段,让他留在崇明两年。两年啊,太长了,他不能再让许多事脱离他的掌控了。
“此去崇明怕是要许久才能回,许多事,要提前做打算。”他淡淡地说了这样一句话,便不再多说,安静地低头看着折子。
深夜漫长,不知多少人各怀心思。
蔺玉婵第二日还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免不了蔺夫人的一顿耳提面命。
不过她左耳进右耳出,用过膳后就溜达着到荣安堂等祖父下朝。
蔺国公回来时,笑声几乎是从府门口一路传到了荣安堂。听着声音,她大概也能猜到今日想必叶丞相是吃瘪了。
蔺国公一路笑呵呵地回了荣安堂,喝了口茶水就开始说朝上的事:
“叶城那个老家伙,今日那脸色你们是没看见,六殿下也是个机灵的,叶城几番浑水摸鱼想暗示六殿下将此事压下,那小子就装没听懂,到底还是让人呈给陛下了。”
蔺怀津也跟着嘿嘿乐:“父亲,那六皇子怎么不向着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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