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为爱。”
“爱?”师父轻笑道,“得不到的才是爱。”
太难懂了,太难懂了,她看着忘溪山上的花花草草说:“师父,我想下山。”
“哦,这一次打算去多长时间。”师父专心写她的医书。
她想了想答:“此去,可能再无归期。”笔墨勾出了草纸,师父的眼睛抬头没抬。
“哦,那你就下山去吧。”
离开忘溪山的人必须忘记山上的一切,除了忘溪山的弟子。
师父,何为情。心动则为请。那,何为爱。得不到的,才是爱。
她看了眼倒映在池塘中自己的身影,突然笑了出来,终归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匣玉说:“终归你已失去他,何不成人之美呢。”
成人之美,说出来太容易,可谁又能做得到呢,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能做得到。
“师父,我记得情缘诀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种下。”
“情缘诀是种给心上人的蛊,被种蛊的人此生再不能爱上任何人,如此,你可有头绪?”
她恍然答:“这样,我就明白了。”
半月后王宫宴会,王公贵族携妻前往,南狩鸢依然在病中,任洐带她去了宴会。
马车上她冷冷的问:“你说可不可笑,你这么讨厌我,这种时候却必须要带着我。”
任洐的眼神冷冷的打在她身上,好半晌才说:“幸而,你还知道我讨厌你。”
她垂下眼睛,心猛然收缩,痛的有一瞬间无法呼吸,她知道他讨厌她,只是说出来的总感觉不一样。
“你脑子是不是受过伤?”她忽然抬起眼睛问,“这性子倒是变了太多。”
任洐:“……”
“我们两个,一开始就错了,如今已不可能纠正过来,如今已经不能纠正过来了……”
“只要你还知道是错的,那就还能纠正。”任洐说,她笑了笑,马车停下,陆笑鸢独自下车。
“你看你,永远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在你眼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既然你觉得一切是错的,那就一直错下去好了,总归我无法回头,你们也只能跟我一直错下去。”
宾客尽欢,礼节周到,所谓宫宴不过是王公贵族们享乐用的噱头,可巧这一次却不仅仅是敷衍,东边的战事大获全胜南国公派了使臣过来,一是为了庆贺,二则是为了南狩鸢。
“狩鸢,今日未到?”使臣南泓烨如是问,任洐抱歉的说:“鸢儿受了些风寒,仍在病中。”
“哦?”南泓烨眯了眯眼睛,将酒杯放下说:“可我听说,狩鸢并非染了风寒,而是气病的。”
陛下的脸色变了变,轻咳一声对着任洐说:“洐儿,狩鸢的病还不见好?”
任洐从宴会桌上走了出来,轻声道:“前几日本见好了,昨夜听闻有流星雨儿臣陪她赏了一夜的流星,回去的时候天色已寒,许是又冻着了吧。”
陛下点了点头说:“你的王妃,要多上些心的好。”
陆笑鸢捏着酒杯,杯壁有个小口子,稍一用力,指尖就被划破,她仓皇的抬起眼睛,正对上那边南泓烨一张并不大好看的脸。
她赶忙低下头,心中却泛起了苦涩,这种时候为了不惹怒南国的使臣,她只有与他装作一个陌生人吗?
可悲,真是可悲。
血顺着杯壁流入酒中,又被她端起来一饮而尽,真苦,原来她的血,是苦的。
“兄长?”声乐声落下,有一女子披着大红的衣袍姗姗来迟,南泓烨走到女子身边,回头看着陛下声音不高不低的说:“听闻大仁极重礼教,既然是宫宴,王妃是一定要到的,离家之前父皇多次嘱咐要瞧一瞧妹妹,方才开宴没见到舍妹便派人去了趟洐王府,王爷与陛下不会怪罪我自作主张吧。”
他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会,谁还能说些什么。
“不过这一去不要紧,竟听说了件不得了的大事。”南泓烨眯着眼看向陆笑鸢问任洐:“不知洐王爷身旁的女子是何人?既然王妃在这里,那坐在那里的定不是王妃了吧。”
“兄长。”南狩鸢小脸煞白抓着南泓烨的衣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悬泪欲滴的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自然。”任洐走到南狩鸢身边,理所当然地说:“王妃既然站在这里,那坐在那里的,定不是王妃了。”
或许她早该明白,或许她早该知道,这个人根本不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无药可救的将他爱上,只是不知她爱的那个,护的那个,到底是当初在忘溪山上陪伴她整整一年的任洐,还是如今这个伤她诸多的任洐。
“哦?”南泓烨眯着眼睛说,“不是王妃却坐在王爷的位子上,在我们南国这可是以下犯上,按律当斩。”
“南国太子殿下,这可不是你们南国,也无需按你们的法。”任宁的声音传来,缓缓走到宴前对着陛下与皇后拜了又拜说:“儿臣来迟,还请父王母后不要怪罪。”
他的脸上仿佛永远都洋溢着不破的笑,笑的让人觉得恶心,却又心安。
52书库推荐浏览: 慕长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