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是想说,钱晓河的儿子未成年,如果能有证据证明他签这份合同是“一时兴起”,从法律保护未成年人权益的角度,完全可以推翻这份明显对他不利的合同。
但是严修筠早就料到了这点,连说辞都帮江晚晴想好了。
江晚晴微微一笑:“你没注意到抵押者提供的证件吗——对,就是护照,护照上显示,他的国籍并非中国,而按照他国籍所在国的规定,成年年龄是十六岁。也就是说,按照国籍而言,他已经成年了,他具有完全的行为能力……不好意思,合同确实有效,请您不用再找这种似是而非的理由了。”
吴哲茂带来的人当然看到了抵押者的国籍,他不过是想在这件事情上诓江晚晴一下儿,好获得一点谈判的资本,并且给自己的老板挽个尊,但是他没想到江晚晴这么不好对付。
被江晚晴这么一噎,这位只能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幅度很小地对脸色铁青的吴哲茂摇了摇头,又附耳在吴哲茂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吴哲茂的脸色丝毫没有缓和的迹象,可见他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卵用。
但是他堂堂平城首富被江晚晴架到如此地步,并非是肯轻易认输的。
他又扫了江晚晴的手机一眼,这才顺着桌子,把手机推回了江晚晴面前,被江晚晴一把按住。
吴哲茂冷笑着点了点头:“江顾问好手段,像您这样不计小节的年轻人,确实是做大事的。”
他这话明里是称赞,暗中是贬损,和公开大骂江晚晴不择手段没什么区别。
江晚晴懒得计较失败者的气急败坏,点头一笑:“好说。”
吴哲茂盯着她,又笑了:“江顾问别高兴的太早,股权质押协议,只是一种抵押,如果到期后,对方能够赎回,那么抵押物还是属于抵押人……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小心驶得万年船,年轻人不要把话说死,把事做绝。”
“当然,法治时代,按合同办事。”江晚晴笑了一笑,“合同规定,三十日后,抵押者可赎回这部分质押的股权,日息千分之八滚动计算……希望对方能够履约吧,其实按照‘天翼’股票如今的下跌趋势,按这个价格质押,风险确实难料。”
吴哲茂的人还在负隅顽抗:“千分之八的日息……这比高利贷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这位先生不要给人乱扣帽子。”江晚晴的视线扫过去,“这个股权质押合同虽然是由个人签署,但是你从公章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其本质是公司间的同业拆借,而在我了解的普遍情况中,千分之八的同业拆借利息,已经是非常合理了。”
吴哲茂的人还要说什么,被吴哲茂伸手拦住了。
“江顾问已经成竹在胸,那我们没什么可说了。”吴哲茂说着,又转向了何兴学,“何校长,贵校人才辈出,吴某自叹弗如啊,但是鉴于此事三十天后才能真正见分晓,希望届时,我还能与何校长坐下来,谈一谈有关事宜。今天,吴某就此告辞了。”
何兴学虽然在一开始,被江晚晴和吴哲茂的针锋相对冲击得摸不到头脑,但是一言不发地听了一会儿,便知道这其中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商业竞争,肯定另有隐情。
但是这两方的态度都显而易见的咄咄逼人,何兴学不愿贸然插手,只能坐山观虎斗,可这两只“虎”并没有和解的意思,他也颇为犯愁。
吴哲茂在这个时候提出要走,何兴学得了个台阶下,内心求之不得,赶忙站起来与吴哲茂握手:“一定一定,吴先生,我们有空再谈。”
吴哲茂的面子显然是给何兴学的,对于江晚晴,他此刻就略显吝啬,只微微一点头,就算告别,随后带着自己的人,大步流星地出了会议室。
吴启思从一开始就进了会议室,但是江晚晴和吴哲茂唇枪舌战,两方人都没顾上他,而他本人对商业运作知之甚少,所以一直没敢开口。
吴启思是有心想和江晚晴说两句的,但是吴哲茂明显不悦地拂袖而去,吴启思只好给江晚晴做了个“再聊”的手势,也起身追吴哲茂去了。
江晚晴和吴启思点头打了个招呼,仍然留在会议室里没有动。
何校长原本身边还有人,但是在他的示意下,已经稀稀落落地走光了,会议室里只剩下他和江晚晴两人。
没了旁人,何兴学脸上的不悦已经表露出来了,但是碍于江晚晴是他的晚辈,他仍然克制着:“晚晴,你们这到底是在闹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学校,这是工作的地方,不是给你们过家家的游乐场!”
江晚晴担了这一句劈头盖脸的数落,收敛了方才外露的锋芒,对何兴学笑了一笑。
“何叔,我真不是在闹。”江晚晴改了称呼,放缓了语气,“我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因为无聊的理由来干扰您的工作?”
她迅速把自己的身份,摆在了受教育的晚辈上,说话又是好言好语的,一句“何叔”就已经让何兴学不能发作了。
于是他压了压火气,仍然严肃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无论从学校利益而言,还是从市场消息而言,吴哲茂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江晚晴叹了一声,“具体的事情,我一句话两句话之间给您解释不清楚,但是您只要深入调查一下吴哲茂的发家史,您就会发现很多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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