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遍体生寒。
她原本以为傅修明只是个游戏人间的公子哥儿,仗着一副好皮相肆意妄为。她却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傅修明让她无法喜欢的原因——他没有共情能力,他似乎根本无法从别人的角度去理解问题。
在他这样的人眼里,躺在手术台上的根本不是病人,而是疯子、实验品、达到目的的工具。
傅修明在江晚晴震惊的眼神中,和她并排而立,并为了迁就她坐着的高度,而俯下身来,像一个温情脉脉的男友,又像一个乐于讲解的老师。
他就用这样一幅姿态,用手一一指过手术室里的三个人。
“我们需要一个完全的成功品。”他说,“我们的时间比你想象中宽裕一点,我们的实验对象,也比往次都要多一点……本来我们还能争取些时间,但是,我可爱的弟弟逼得有点儿急,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吧。”
江晚晴整个人高度紧绷:“我不懂你们成功的含义。”
“啊,确实应该告诉你。”
傅修明说着,扬手要来了一份文件,举起来,让江晚晴看清楚。
其中有一张照片,江晚晴觉得上面的人无端眼熟。
“认出来了?”傅修明说,“这个人,曾经是你的志愿者,但是后来,他接受了我们的‘手术’。”
江晚晴倾身向前,被傅修明不由分说地按住了。她只能维持着嵌在椅子里的姿势,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他怎么了?”
“基本成功。”傅修明漠然地耸了耸肩,神色上的那种漫不经心又回来了,“他表现得不再像个疯子,能执行我们的指令……他和其他实验品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曾经参与过你的项目。”
江晚晴觉得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们需要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傅修明看着她的表情,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你参与这个项目的资料,都是保密的,这也是我们必须邀请你亲自前来的原因。我们本来想用更细水长流的方式,让你把方法无意中透露出来,这样你就不会面对今天这些危险。但是很可惜,严修筠的小动作太频繁了,是他让你失去了保证安全的机会。要恨就恨他吧。”
傅修明说完,重新沉下脸色,做了个动作,很快有三个放着药品的托盘,分别标号儿,依次放在了三个实验者对应的手术台边。
“这是你近期微调过的三种药物配方,我们需要的那种一定在这三者之一。”傅修明说,“要么,你现在告诉我们,哪一种是可以生效的,要么,我们就把这三种配方同时使用,看看哪一个样本最成功。在这方面,我们比你更加有耐心。”
江晚晴的额角和手心都沁出了汗——那汗都是冷的。
她记得那个实验者,她也记得在那个项目期间,对方是如何试药的,但是……这个秘密一旦被傅修明这样的人知道,他一定会把此事用在最可怕的地方。
如果她说实话,她可能会拖延时间,等到有人来救她,但是她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三个人被当做验证工具,并可能伤害更多无辜的人;而如果她不说实话,这三个人被事实手术后验证失败,她立刻会死。
选自己的命,还是选无辜的人。
这个选择几乎把江晚晴逼疯。
傅修明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微微笑了一笑:“哦……我记起来了,你觉得你需要,想一想?”
“好啊。”他说,“那我们……”
可是这一次,傅修明的话没说完,于敏达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他穿着手术服,此刻已经摘了口罩,扔给傅修明一个平板电脑:“看看这个!”
傅修明显然对他这个态度并不满意,可是他低头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
而江晚晴已经听到了平板电脑里传出来的声音——那是一则新闻播报,主持人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宣布了一则消息,“耀康集团”的继承人傅修远确认从空难中生还,甚至于他带伤录制的视频,已经出现在了社交媒体上。
傅修明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异常扭曲。
“停止这里的一切!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于敏达阴森森地盯着他,毫不买账:“你和你母亲承诺过什么?”
而傅修明的声音尖利而粗暴的否定了他:“我说停止!”
傅修远的生还显然超出他的预料也让他的失控感陡增,他暴怒不堪地扔下平板电脑,转身而去。
这是傅修明临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一走,江晚晴心里绷着的那根弦陡然松了一半,她那时以为,自己大概会被转移到新的地方藏起来,然后被当做筹码一样,被推出去谈判。
可是她的目光朝旁边偏了一偏,那种恐惧感却加深了——她看到了于敏达那盯住猎物的毒蛇般的眼神。
傅修明的态度激怒了这个野兽。
于敏达刚才那种马上就要达成心愿的心花怒放全然不见了,此刻,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懊恼——像是自负的狩猎者发现到手的猎物不翼而飞一样的气急败坏。
他的眼神不断偏移,像是猛兽凶性爆发时,要寻找一个发泄物撕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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