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彤沉默不语,想起魏淮北的话,隐隐觉得他说的话并不完全是多疑。她的确是常常想见到林悠岳,关于他的一切,好的坏的,她也都想知道。这些都表明,她对林悠岳确实有一种不一样的感qíng,这种感qíng对魏淮北都没有,那就是依恋。尽管她刻意控制了,还是让敏感的魏淮北无法容忍。
彼此对视,始终有种莫名的qíng绪隔在两人中间,让他们无法说出真正想说的话。这一切来得太快了,一下子还无法适应。
生活的改变,感qíng的变迁,常常让我们内心茫然、毫无头绪。然而,变化不可避免,是我们去适应这个世界,而不是世界适应我们。
林悠岳开车送楚彤回家,楚彤默然的下车去。林悠岳也下车,追上她道:“我送你上去。”楚彤摇摇头,推辞:“不用了,你回去吧。”林悠岳走过去握着她肩胛,道:“我陪你去日本好吗?”楚彤没有答话。
林悠岳轻轻抱住她,吻了吻她额角的头发。楚彤的心疲惫之极,她没有心思理会林悠岳的温存。林悠岳吻她的脸颊,她别过脸躲开了,他的脸跟过去,她再次转过脸去。她转身向楼梯口走去,只听林悠岳在她身后道:“你明明爱我,为什么就是不接受我?”楚彤心里一痛,停了一停,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林悠岳沮丧不已,回到车里想开车回家。他抬头望着楚彤家的窗户,失望之余又不甘心。楚彤回到家,看到林悠岳的车还停在楼下,咬咬嘴唇拉上了窗帘。林悠岳看在眼里,心底顿时萌生出一股倔qiáng之意。雨越下越大,天也渐渐黑了,林悠岳不知道自己在车里坐了多久,挫败感让他什么都无法去想。
楚彤临睡前去关灯,透过窗帘的fèng隙,看到林悠岳的车仍然停在楼下的雨里,心里不是滋味。她躺到chuáng上,闭上眼睛qiáng迫自己不去担心林悠岳,可是她的心始终牵挂。窗外的风声雨声敲打在她心灵深处,终于,她还是心软了,披着一件外套下楼去找林悠岳。
她打着伞走到车窗旁敲了一下,林悠岳摇下车窗看着她。“到我家吧,你这样会生病的。”楚彤温婉的看着他。林悠岳犹豫了两秒钟,才下车和她一起上楼。
林悠岳坐在客厅里,楚彤到厨房下了碗榨菜ròu丝面给他,又拿来一瓶感冒药放在桌边,道:“吃完面把药吃了。”房间里静悄悄的,两人始终没有再说话。
林悠岳吃完之后,楚彤默默的收拾桌子。他望着她,不甘心的问:“真的不用我陪你去日本吗?”楚彤淡然道:“不用了。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为什么要打你?”林悠岳想知道魏淮北究竟和楚彤说了些什么。楚彤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对我动手?他看到了那个水晶吊灯。”林悠岳听到这话,心里忽然松了口气。说到那盏水晶吊灯,彼此心照不宣,他沉默不语。
楚彤审视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间并无异样,叹了口气道:“天很晚了,你快点回去吧,我不能留你在这里过夜。””林悠岳轻叹一声:“你真残忍!”“我不想让邻居看到。”“别人的看法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林悠岳望着她,眼神既热烈又忧伤。
楚彤避开他的眼神,“我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不能不忠于内心的感受。在我把魏淮北从心里彻底抹去之前,不想欺骗你你知道吗?”林悠岳自嘲的苦笑。楚彤又道:“我已经好几年没去日本看我父母了,他们催了好几回,这回我非去不可。”林悠岳这才点点头,问她有没有订机票,楚彤说她自己会安排。
林悠岳走的时候,在门口,楚彤握了一下他的手,于是林悠岳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林悠岳握着拳,没有张开手去看,但他感觉出那是一枚钥匙。楚彤向他淡淡一笑:“如果我长时间不回来,帮我把房子退了。处理这些,你应该很在行。”
林悠岳望着她的眼睛,直看到她内心深处,她不等他说话,就关上了门。林悠岳站在门口,心qíng一下子轻松无比。他知道楚彤给他的不仅是家门的钥匙,也是她心门的钥匙。
楚彤去日本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人,包括林悠岳在内。她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没有任何消息传给他。很快两个月过去了,她还是没跟他联系,他打电话给她,也总是提示机主关机。
清明节,L市郊区公墓,林悠岳去给大哥林悠平扫墓,遇到他姐姐林悠然。姐弟俩均是一身黑衣,神qíng肃穆立于逝者灵前。
“一转眼,大哥已经去世十年了。”林悠然轻轻把一束jú花放到墓前,看着墓碑上林悠平的照片。他是那么年轻,如果活到现在,尚不到四十岁。“爸妈好吗?”林悠岳问了姐姐一句。林悠然侧目看了他一眼,有一丝笑意:“你惦记他们,怎么不回家看看?怕他们催你结婚?”林悠岳淡淡一笑。
“你是独子,结婚生子是你的义务,知道吗。你和我不同。”林悠然年过三十依然独身,但她并不因此觉得林悠岳也可以和她一样自由。“我想结自然会结的,你们不必cao心。”林悠岳伸手抹去林悠平照片上的灰尘。
“姐,你跟那个陈……”林悠岳刚要问起林悠然的事,林悠然就摇了摇头。“跟他在一起,我很快乐,这样就足够了。我并不觉得婚姻对我来说是必要的。”林悠然一向活得很潇洒。
“你跟他在一起有十年了吧,他步步高升,听说马上又要进京听封了。你想过没有,他迟迟不离婚,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仕途经济。”林悠岳看了姐姐一眼,见她的表qíng仍然很平静,心中叹息了一声。
林悠然眼神复杂的看着前方,幽幽道:“这有什么不好呢?对他,对咱们林家都好。咱们有了庇护,他也有了高官厚禄。他从不约束我的生活,我也从不和他提出他办不到的事。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这个圈子里自有一套生存规则,林悠然知道,林悠岳也心知肚明。他们总是极力避免谈到这个话题,不是因为有多敏感,而是怕伤了彼此的心。林家能有今天的财势和地位,得来绝不容易,除了林景文jīng明的商业运作,还有林悠然聪明的斡旋。在这个遍布关系网的世界,谁都不可能孤军奋战。
“悠岳,你也该收收心了。妈妈为你cao了多少心啊,你倒好,怕听唠叨gān脆不回家。”林悠然的语气中不无责备。“我今天就回家好了吧。”林悠岳拗不过姐姐,只得投降。两人一同沿着公墓的小路往山下走。
“听说你最近在追一个小记者,是不是啊?”林悠然忽然想起曾听谁说起这事。“你的消息还挺灵通。”林悠岳眼蕴笑意。林悠然见他不否认,笑道:“我在伊势丹遇到李瑶,和她聊了几句。”“原来如此!”林悠岳恍然一笑。
“以前你不是最喜欢找文艺圈的女孩子,怎么变了口味?觉得文艺圈的女人格调不高了?”林悠然揶揄了弟弟一句。林悠岳听出她的嘲讽之意,笑道:“不是。我的品味一向不低,你是知道的。”
公墓外的停车场,林悠然走到自己车前拉开车门,向林悠岳道:“改天把她带来给我看看。如果合适的话,就她吧,别再玩了。”“你怎么知道就是她?”林悠岳当然知道姐姐神通广大,她想知道什么事,没有不能打听到的,可他还是忍不住要问。
果然,林悠然淡淡一笑,道:“梁国坤可是我的手下,他的一举一动我还能不知道。悠岳,别玩的太过了,那个女孩身家清白,她可经不起这些。你哄得了她一时,哄不了一世。好好待她,让她真心跟着你。”说完,她转身上了自己那辆huáng色的兰博基尼,向林悠岳摆了摆手,驾车而去。
林悠然真是太聪明剔透了,林悠岳看着她的座驾远去,心里有些怅然。楚彤已经整整走了三个月,音讯全无。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着他,他怎么也联系不到她。无论是电邮还是短信,她通通不回,似乎下了决心要和L市决裂。
她父亲在日本棋院工作,难道不能顺着这个线索找到她?这件事他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就这么丢下手头的工作找上门去,有些冒失。可万一她就这么一去不回,难道他就只能一直等待?她走的越久,对她的想念就越qiáng烈。
终于,他决定,要亲自去一趟日本。
爱在樱雪纷飞时
北海道札幌市定山溪温泉,楚彤惬意的将身体泡在温泉里。天空中飘着细雪,温泉嘟嘟的冒着热气,没有一丝寒意。她在东京陪父母住了一个多月后,从浅糙出发,一路旅行,到北海道时已是四月中旬。
北海道的风景很美,让她流连忘返。东京已是樱花遍野,这里却仍然会下雪。她慢慢的闭上眼睛,享受难得的平静。这些日子她过得相当平静,渐渐淡忘了国内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qíng,真有种不想再回去的感觉。
睁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在她对面,蒸汽氤氲中,他的脸是那么清晰。“怎么是你?”楚彤睁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林悠岳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林悠岳定定的看着她,莞尔一笑:“你总是不回去,我只好来找你。”
楚彤无奈的苦笑,嗔道:“你怎么追到温泉来了?”“我们大英帝国,对你们美利坚可是坦诚相见、毫无保留的。”林悠岳又是一笑。这是二战时一个著名笑话,时任英国首相的丘吉尔正在洗澡,美国总统罗斯福忽然来访,来不及穿衣服的丘吉尔急智的说了一句话,避免了尴尬,就是林悠岳说的那句话。此时楚彤听到他这么说,抿嘴一笑。
林悠岳凝望着楚彤,问她:“你走了这么久,怎么一点消息也不给我?”楚彤垂着眼帘,半晌才道:“我离开浅糙后一直旅行,在日光住了一个月,生活的很平静。”林悠岳走上前去,轻抹了一下她脸上的水珠,低声道:“我想你了。”
他低头吻她,刚触到她的唇,她就躲开了。“你追得太紧了。”楚彤丢下这句话,就随手拾起自己的衣服上岸离开温泉池。林悠岳站在温泉中看着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两人一起在温泉酒店吃海鲜,身着素净和服的侍者端上了北海道最有名的长脚蟹、各式各样的生鱼刺身、烧酒等等,拉上了包间的门。“接下来会去哪里?”林悠岳倒了一杯烧酒给楚彤,楚彤接过去,道:“去小樽,回程去秋田看樱花。”
“小樽,唔,那里不错。我大学时去过,那里有很多木房子。”林悠岳感叹的说。“我想去天狗山。”楚彤喝了一口烧酒。“哦,去看藤井树。”林悠岳若有所思的说。楚彤笑笑,道:“我喜欢那部电影。”“我陪你去。”他说。这回,她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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