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志刚有些懵,平常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他妈说了算,可他爸要是开口了,这事就是板上钉钉没让他反驳的意思了。
他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从结婚后不久娟子开始闹腾,他就怕有这一天。他们家兄弟姐妹多,却处得很好,大家分开过,他以前是没想过的。热热闹闹一个大桌吃饭多好,为什么要分。
这会儿他甚至生出一种自己被爸妈给逐出家门的感觉,心里又愧又痛。
林春华见他这样子,笑着拍了拍他道:“看看你这成什么样,自己都要当爸的了,分家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以后有好吃好喝的就不孝敬我跟你爸啦?分家了我少做你两口子的饭,少洗你两口子的衣裳,别说还能轻快点的,你这也是给我减轻负担了。”
秦大有被她这话说得脸上有了笑意,跟儿子道:“成了,又不是多大的事,不还在一个屋里住着呢吗,别跟天要塌了似的,往后努力点把日子过好了,等志华和晓妹结婚,你这当哥的有能力就多帮衬点也是一样的。分了家也不是说就不用管老人了,等我跟你妈做不动了,该你们孝敬的跑不了。”
被两老这么开解,秦志刚才略好受些,与其让媳妇闹腾耗了一家人的情份,不如如了她的意,分家就分家吧,他照样能照顾爸妈。
次日秦大有喊了大队长张建国做中人,因为立文书要把秦志军那一份一起写出来,顾金盛也被请了过来。一家人和和气气没红脸儿的就把家给分了,这事儿没闹出动静,村里人都没几个人知道的。
这么大的事,自然要给大儿子说一声,林春华就到村支部给秦志军挂了个电话过去,等到晚上秦志军把事跟顾婉说了,顾婉还挺诧异的。不过分不分家的对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影响,田和地的她们也用不着,都给老人继续种着。
林春华电话里没有说原因,十来天后顾婉收到了老家来的两封信才把前因后果给弄清楚了。
一封是晓妹写的,先是问了她在B市可好,能不能适应,又谢了顾婉给寄的衣服,说是很漂亮,村里不知多少姑娘媳妇子羡慕呢,这才把分家的缘由给她分说清楚了。
她跟顾婉打小一块长大的,这些事情到别人那里她是不会露半个字,跟顾婉却是不会藏着捂着,二嫂这样的性子,总要叫顾婉知道一点。
另一封是她哥写的,大抵是说衣服收到了,谢谢她在外边还惦记着牛牛,让她一个人在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一类的。
期间有一部分是她妈口述她哥代笔的,把志刚媳妇怀孕三个月,林春华在村里对她多有维护的事在信里讲了,让顾婉多记着点林春华的好,多惦着点婆家,娘家这边礼节上过得去就成,不好顾太多,虽说公婆人好,但她自己也要注意好分寸。信末又隐讳提了一句要把身体养好,早点要个孩子才好。
顾婉听到更晚进门的王海娟都怀孕三个月了,脸上就有些黯然,手轻轻覆在自己小腹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孩子。
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总想着孩子,晚上睡着后顾婉恍恍惚惚做了梦。
梦里是白雪皑皑的冬天,她站在青石铺就的大街上,旁边是一座大宅朱红色的大门,顾婉抬头,见匾额上写着靖安候府。
不知被什么牵引着,飘飘忽忽穿过了候府大门进到了府内,穿过一道又一道垂花门,一间屋子的廊外,她看到并肩跪在廊上的一对年轻男女。待得近了,顾婉双眼圆睁,那女子和她长得一般无二,男子锦袍银冠,却是秦大哥的模样。
两人也不知是跪了多久,女子冻得唇色发白。那男子看了看妻子,决然向房内之人道:“请母亲恕孩儿不孝,我此生除婉婉不会再要旁人,母亲既容不下婉婉,孩儿带她一起到边关去。”
说罢对着屋里三次叩首,扶了妻子站了起来。
场景一转,边关将军府里,那叫婉婉的女子素手搭在自己腕间许久,脸上有了狂喜之色,不太敢相信的再三看脉,终于确认后眼圈都红了。
旁边的丫环着急的问:“夫人,这总是不舒服,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还掉眼泪啊,你且别吓小青。”
女子含着眼泪笑道:“小青,好事儿,是喜脉,我和相公有孩子了。”
那叫小青的丫环闻言大喜,“夫人有喜了,太好了,等世子这次出征回来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一定高兴极了,咱再往京里给老夫人也送个信儿吧,您现在有喜了,老夫人必不会再生您和世子的气了。”
那叫婉婉的女子笑着点头,道:“等相公回来,由他修书送回候府。”
场景再换,是夜里,榻上原本睡着的女子似做了恶梦,猛然惊醒。她捂着心口不断落泪,大声喊着那叫小青的丫头,小青就在外头值夜,听她呼唤忙进到内室。
“备马,我要出城。”
“夫人,您这时候出城做什么,城外不远可有敌军出没的,并不安全。”
那叫婉婉的女子不管不顾的穿上衣服,催促丫头快些。
顾婉的梦境到了一顶军帐内,婉婉伏在她相公身上痛哭,从他身上翻出丹药不停的往他嘴里塞,又去探他的鼻息。
旁边的副将一个大男人也看得落泪,劝道:“夫人,没用的,那一箭正中后心,世子他连用药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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