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四年前的她,眼中尚有小女生的紧张与不安,而现在,眼中是剩下深不见底寒意
也是,战国局势纷乱,世族权利纷争复杂,若是没有她的铁腕,楚国,也不会如现在这样繁荣。
清羽自顾自抿了一口茶,问道,“齐军突然发兵,三天连破十座城池,已经打到雁门关下?”
侯在殿中的老臣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是。”
清羽依然镇定,并不言语。那老臣不敢抬头,也不敢看清羽的眼睛,咬着牙,每个字都说的很艰难,“楚王,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眼下一切全凭夫人做主,救楚国与危难之中。”
清羽红唇轻挑,全凭她做主吗?说的到轻巧,敌军那么多,来势汹汹,她一界弱女子,要怎么才能挑起楚国全国安危的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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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明星稀,一骑快马借着夜色的掩护,从楚城东离开。
马蹄疾驰,马背上的人影,正是郑清羽。冷风刮在她脸上,疼的她的神智无比清醒。出宫上马前的一幕,一遍遍回演在她眼前。
上马前,瞀儿在宫中问她,“令尹大人既然有了好法子,为何夫人还愁眉不展?”
她不语。不是她不想说,只是不知道从何解释。
令尹子文要她借楚王的名义,调父兄十万大军救楚。子文忠于楚王,忠于楚国,此心她绝不怀疑。只是郑氏本就兵权独揽,功高盖主,幸而一直忠心耿耿,听命于王室,而幸免遭殃。雁门关离都城只一门之隔,若是十万大军听她指挥围困雁门关,岂不是日后想要造反,就能造反的吗。那熊恽王位,以后岂还坐得稳?
若是这样,那熊恽,又怎还会留她郑氏活口。
她了解熊恽。就算世人皆说他不过是个无能的王,她也知道,世人看的,并不准。他的计较,她都看得懂。向周天子示好,并不是目光短浅,好逸恶劳;只不过中原已被列强割据,若想打下地盘,在周天子的授意下攻打少数民族,不失为更好的选择;百里奚有治世之才,熊恽让他去放牛,还被秦国用五张羊皮便换走,并不是他不识人,只是楚国大族掌权,没有根基的百里奚不可能在楚国立稳脚跟,所以还不如送他去秦国,等秦国强盛了,才可能牵制齐国,解楚国之危;城濮之战失败,大将子玉自刎,并不只是战争失利,更是熊恽为了削弱以子玉为首的般若世族的第一步。他四年不理朝政,由她掌管大权,看似无能,实则以退为进,世家政权错综复杂,他一个根基不稳的皇帝,怎么可能指挥的动,倒不如放给她这个有郑氏撑腰的王后来做,他一来可以转移世家的视线,二来可以培养自己的势力,待到时机成熟,取而代之。
王族与世族的积怨已深,不过现在王权不稳,熊恽奈何不得他们罢了。可是,城濮之战,他这样处心积虑的削弱世族,作为第一大世族郑氏代表人的她,作为与他有杀妻之仇的他,又怎么能不惊心。
四年间,她努力斡旋,不让郑氏一家做大,世家实力均衡,互相牵制,是她中庸的求生之道。但现如今,熊恽明显已经开始动手了,她不得不防。
见她不语,瞀儿又问,“此去凶险,可不可以不去?万一路上遇见陷阱,可怎么办?”
她有百转千回的心思,却不知如何讲起。
其实在她初听到齐国攻城的消息时,她便怀疑过,熊恽其实一早便知道八国有出兵的计划,而他非要在此时出宫祭奠云夫人本只不过一出安排好的陷阱。他就等她挪用他的兵符好将她治罪。其实若是她不出手,真到危机时刻他自会回来。他不会拿一城的百姓做赌注,他擅长揣测人心,他只是赌她不会袖手旁观罢了。
她心烦意乱时,有过犹豫,也曾拿不定主意,而现在的冷风将她的思绪整理的无比清楚——
是的,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他太了解她的软肋。
楚国上有她的亲人,她的家园,她的子民,她赌不起,输不起,因此明知可能是陷阱,她亦会跳进去。
所以,这些小心思,她如何对别人讲。告诉瞀儿这一些不过是一个泼天豪赌,熊恽赌上了一城百姓的安危,要她挪用兵符,好置郑氏于死地。
她说不出口。
又或许,她内心抱了一丝侥幸,只要她不说,那这一切便不是熊恽安排的陷阱,他便没有费尽心思的,想要她死。
她不愿相信他这么恨她,毕竟她那么爱他,从小时第一眼见到他,便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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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八国攻破雁门关,直逼楚宫门外,二日一早方要破宫之际,却听急报传来,齐主帅被暗杀,众将士大惊失色,举棋不定之时,却见宫墙之上万箭齐发,只好向城外溃逃,而城外不知何处楚王帅三万兵士围堵,八国溃不成军,损失惨重。
此时,有消息传出,楚王并未失踪,不过是听闻八国攻陷计划,不想以硬碰硬,便诱敌深入,暗中埋伏,私潜大将赵相深入齐军内部,自己又领兵在楚城外严阵以待,以破敌军。听闻此信,楚国上下一片欢腾,皆呼楚王英明。一时间,一心所向,无出其右。
这一切,皆是出自清羽之手。她深知决不可下手谕将兄长调回,可是若是都城被围,那将领便可借护主名义自行回朝,这两件事的性质天差地别。所以,她连夜出城,请赵相出手相助,刺杀齐军将领。将领遇难,自然兵心不稳,就算他们强行攻城,她想,城中还有两万禁卫军,守城十日的把握,她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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