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跟施长岚带了一堆年货来给他拜年似的。
辰池不知为何,没有开口。施长岚听身后半晌没有声音,只好道:“有人要见你。”
这句话仿佛叫醒了辰池,辰池调整了一下,道:“久仰啊,我是辰池。”
孙破挑起眉毛,大惊小怪地看着她:“辰台的三殿下都来了?我都说了,我不过是要旅个游——”
“——平驿将军,”辰池打断他,“我来找你,是要说正事的。”
孙破不置可否,扭头凄然唱道:“菜里没有一滴油——”
见到他以来,辰池终于忍不住笑了一笑。她转头吩咐施长岚:“施城主,平驿将军并非等闲人,为他准备些好菜拿过来吧。就按我今日中午的菜式即可。”
这不是得罪人的活儿,施长岚没有异议,转身出去吩咐。辰池看她走远了,干脆席地而坐,对孙破道:“遇到你的事,甘怡都跟我说了。”
“哦?”孙破看了她一眼,笑道:“三殿下不是有个天下皆知的好情人了么,怎么,甘将军觉得我更配三殿下一些?”
明莘性子急,闻言怒道:“你少不要脸!”
孙破:“啧。”
辰池见他下一句话怕是又要漫无边际,忙继续道:“你对她没有恶意。”
孙破“哼”了一声,却不承认,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别的不说,单是听戏那一晚,你若有恶意,不知有多少次下手的机会。”辰池笑了笑,故意顺着他道:“我知道平驿将军对甘怡没什么特殊之处,素闻将军做事只凭自己喜好。不过甘怡处理人际并不周到,这事办得也容易伤了人心,所以我须得为她开脱一二。”
辰池道:“此事不可大意,在此的,明面上,也只有将军你一个异国人。哪怕甘怡再不怀疑你,也只得先从你下手。”
孙破“嗯”了一声。
他记仇,睚眦必报,却知道甘怡职责所在。过了这么多天,其实他早就把这茬抛到脑后去了。
辰池悄悄呼出一口气,斟词酌句,徐徐图之:“将军行事莫测,我在辰欢城内,也早有耳闻。若将军真是为施恩城而来,的确令人胆寒。”
孙破挑着斜眼看她,笑道:“辰池,你也是为我而来?”
辰池不动声色,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羞涩神态:“我与子琮远游,路过此地。”
在她身上,孙破瞧不出端倪。
辰池犹嫌不够真实,继续道:“甘怡与我们多年好友,我们自然要来看看她。而平驿将军也是威名远扬,我也好奇。”
孙破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问道:“三殿下,你为什么……怕我?”
他思路如天马行空,三言两语岔开辰池的问话,却正中核心。辰池这点恐惧连自幼跟随的侍卫明宇明莘都没看出来,却被他捉住了一点蛛丝马迹。
但辰池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将军手段诡谲,世人无有不怕者。只是,要论手段诡谲,还有更可怕的。”
孙破挑眉看她。
辰池道:“燕桥有心分化辰台与穆国,试图挑起争斗,坐收渔翁之利——孙将军,你看这太平年间的,可还有比这更诡谲的手段吗?”
孙破原本躺在床上,闻言一跃,隔着栏杆蹲到辰池面前:“三殿下怎么这样说?”
辰池不回答,只是含笑看着他,他也是一张似笑非笑镇定的脸。他们对视片刻,把审视的目光包装得春风和煦,都想从对方脸上找到些痕迹,好窥探对方更多的想法。孙破是武将,最擅长的不是这些心计谋算,辰池治国,看人原本比他通透,却碍于恐惧,一时谁也说不清是谁占了上风。
接着,这样的对峙就被人打断了。
“三殿下——!”有人叫道。
孙破猛地向那边看去,辰池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一瞬间的功夫,她不光试探出了孙破到底有没有敌意、对燕桥又是个什么态度,还近乎直觉地察觉了他的另外一些心思。
出声叫喊的人是蒙追月。她领着谢云令和甘怡,往这边跑过来。刚刚的气氛太沉凝,于是好像这个时候才有人听见他们的脚步声,空空回荡在甬道里。
辰池刚刚成功刺探了孙破、稳稳着陆的心,又紧紧提了起来:“子琮,你……”
谢云令皱着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孙破。
他道:“庸玉,过来。”
☆、第九章
庸玉是辰池的字。前有辰池:“子琮!”,后有谢云令:“庸玉!”,这对小鸳鸯当着人的面公然以字相称,孙破和甘怡一瞬间表情复杂。
甘怡心道:“给点面子,给我点面子……”
孙破心道:“不吃狗粮,我不吃狗粮……”
这功夫辰池已经乖乖过去了。她尴尬地咳了一声,小女儿般,伸手揪住谢云令的衣袖。
刚结束了和她的对峙的孙破心道:“娘的,还能这么小鸟依人啊?”
谢云令却只是面无表情,看起来并没有生辰池的气。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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