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对方见留不住甘怡等人,似乎终于打算缩回匪寨了。山顶有人举起一面锣,死命敲了三下。
三下慢,间隔长。
然后他对面的竹楼也渐次有人敲响了锣。锣声错落,最后以同一次重击收尾。
——甘怡瞳孔骤缩!
所幸这些匪贼并不能真做到令行禁止,仍有杀红了眼的在奋力砍杀。甘怡看准一处,弃了马,孤身窜过去,看样子是打算在那人手底再救一个出来。
那附近的群匪当然举刀就砍,看势头是要将甘怡和那倒霉蛋一起剁碎了包饺子过年。甘怡举剑就挡,谁知对方谁力气大得惊人,又或是甘怡手上脱了力,剑竟然被震飞了!甚至甘怡的虎口也裂了。那剑正巧飞到孙破脚边,他一扭头看见这场面,来不及细想,正要过来帮忙,被甘怡一眼瞪了回去。
孙破于是心领神会,摸了摸鼻子,伸脚一挑,把剑拿着了。又去领着甘怡救下来那两个人,对一边那些依然剑拔弩张的大汉们嘿嘿一笑,跟逛完了花园似的,走了。
他受了伤,并不轻松,嘴上还不饶人,对着眼前陈列的身体和武器们评头论足:
“块头太大了,你这样的,也就是个给人当盾的命。”
“哟,小孩子也来打架啊?快再去读几年私塾,长长个子再来哦~”
“唉,剑是好剑,可惜了主人有点贱,拿你来磕我的剑……那怎么行呢?崩了口吧?”
……他一路出去没被打,全是凭自己身上血腥气未散,执剑在手,便唬得人不敢上前。甘怡心知肚明,听着都胆战心惊,生怕再起争斗。她忙在地上一滚,摸起一把马刀就向匪贼砍,速度快得几乎只剩弯曲的残影,将对面气鼓鼓的匪贼逼出了一身冷汗,匆忙将刀架在自己面前——结果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怎么,甘怡那刀才数轮交锋,自身便断了。
孙破的嘴贱到底不如甘怡实打实的挑衅,此时匪贼们已经都被她吸引到了周围,已经清醒了不少,见状哈哈笑起来,甚至嘲讽道:“没剑了吧?没剑了吧?看你拿什么杀人!——你们瞧瞧,这人长得跟个娘们似的,估计裆里那玩意掏出来都捅不了人!”
甘怡慢慢涨红脸,鬓发散乱,满身血污,狼狈不堪。闻言,只瞪着眼睛怒喝道:“休得无礼!”
“无理?”有人“哈”了一声,“你爷爷们在这立山为王,谁给你论理?老子就是理!”
……能把无礼无理混为一谈,也算是个人才。
有人道:“别磨磨唧唧的,做了他!”
“做个屁!”马上有人反驳,“老二说要俘虏,你们谁他娘的留活口了?啊?这个死了,活着的也要做了,杀人杀上瘾了?就知道做做做,滚炕上找婆娘做去!”
“留活口又不耽误做!”人群外侧忽然流出猥琐的笑声,“我们那边好几天没开荤了,这小白脸长得细皮嫩肉的,连说话都不像个男人,没准做起来比婆娘还爽呢!”
“他娘的!你恶不恶心,滚!”
“吵什么呢吵什么呢,还不赶紧把人捆起来!”
众人吵吵嚷嚷地一拥而上,制服了甘怡,把她五花大绑地带走了。
·
经过一番争执,甘怡被扔到了小黑屋里。
真是个假一赔十的小黑屋,她适应了好一会,然后发现并不是自己没适应,而是这屋子里的确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这些人并没有给她松绑,幸好她早有准备,在指缝里夹了个锋利的东西,磨了一会,将手腕上的绳子割断了。她揉着手腕,感受到身上总算有个什么地方能自由活动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想道:幸好这些人以为自己是个男人,否则不知道还要多出多少事端。
今日姜长江领兵,在匪寨不远处布阵。正午时候,匪寨来了人,想请管事者上山,还闹得沸沸扬扬,全军皆知——是的,大家连一个照面都还没打,战前先请敌方主将进自己的老窝,自古没听过这样的打法。甘怡觉得蹊跷,却不想让士兵失了锐气,本想孤身赴约,结果孙破非说不安全,说什么也要跟着。姜长江也说如此,指了一队卫兵护送甘怡。
甘怡觉得多余,推说道:“人数太多,倒显得露怯。”
姜长江道:“那就带一个十人的小队。”
甘怡:“十个人跟过去,万一有什么冲突,就完全是送死。”
而姜长江硬不松口。最终甘怡无奈之下,只好带上了那支倒霉的小队。
到了匪寨之后,他们被引去见头目。寨子里竟然什么埋伏也没有,安静的跟睡了三天三夜的猛兽似的。而匪寨的头目虽然穿着一身皮毛骨头的奇装异服,又下了那样嚣张跋扈的战贴,看脸竟然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温文尔雅地跟甘怡商量了打仗的时辰和地点,双方交涉得甚是顺利,跟过家家似的,说出来甘怡自己都不信。只是最后,甘怡和寨主按照武人立誓的规矩,各自拔出武器相击三下的时候,寨主看见了回甘剑,赞了句:“好剑,还不知阁下大名?”
甘怡道:“甘怡。”
“甘怡?”寨主重复了一遍,“辰欢城的将军甘怡?”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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