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这位董德竟然怕自己的结发妻子,帐内一阵善意的哄笑。董德有些不自在,苦笑道:“大舅哥,黛云也对我说了,你别在这样大庭广众的地方……”
甘怡听了,也笑道:“好了,此事就这样定下。董将军请为我安排两个亲兵,这次入敌阵且先不提,以后他们也好守在我帐前传令。”
董德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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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位董德的家事,也颇有意思。甘怡再度强调了一遍此次发兵的意图,众人散了后,董德却落在了最后,迟迟不走,等帐子里只剩下他和甘怡了,才上前来絮絮道:“甘将军,黛云——拙荆嫁与我之前,也曾在军中摄事。只是十几年前重文轻武,她一直格外不得志……后来自从您受封,成为百年来第一个皇室特封的女将,她受益匪浅,就崇拜您已久了,此次知道我随将军前来,特地让我问问,能不能讨一份将军身边的东西,她看着,就觉得扬眉吐气。”
甘怡怔了怔,笑道:“我出行从简,这又是行军,尊夫人要我身边的什么东西?”
董德卡住了。
甘怡想了想,拆下左手的铁护腕,道:“这也是旁人赠给我的,内里有机关,小心使用,可以防身。这东西原本不错,可惜我贴身带了一年有余,却始终用不惯,就赠给令正吧。”
董德小心接过,道了谢。这才退出去。
甘怡看着他退出去,念及孙破,忽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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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德安排的两个亲兵,一个叫李典,一个叫方仲。都是和甘怡差不多年纪,白白净净的两张面庞,甚至方仲还带着点肥,是张娃娃脸。这两个人是街坊,关系不错,一看就是活泼好动的性子。
第二天,甘怡就带着这两个人去会见了楚闻书。
上次夜袭,双方大打出手,都不曾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是甘怡仅带着一个亲兵,就冲破连环索阵,甚至挟持了楚闻书,大大咧咧地走出了燕桥军营,战绩实在惊人。因此这次她还没入营地,营地里就已经议论纷纷了。
等有人将甘怡迎了进来,引向了楚闻书的帅帐,暗里更是一片哗然:
甘怡带了整整两个亲兵!
上次带了一个亲兵就那么能打了!
——殊不知,这误会可大了。
不过他们如何误会,甘怡都不知道。她领着方仲李典走进帅帐,略一打量,只见他的亲兵们大都是一副草木皆兵的样子,便向楚闻书施礼:“楚将军。”
楚闻书回礼,两人落座。
两人寒暄了几句,楚闻书耐不住,终于直入正题,问道:“我听说,甘将军带了万余兵马,包围住了我这支护队。不知有何事?”
甘怡故作茫然道:“谈何包围?上次与将军一见,将军说来护送商队。我愚钝,回去之后才想到,既然楚将军要护送商队,这又是我辰台境内,我为何不帮将军一把呢?别的倒也罢了,唯独抵抗宵小这等事,我与辰台将士,向来是无畏的。”
这话里隐隐透出震慑的意思,楚闻书装作没听懂,道:“如此甚好。只是,这是我燕桥的国事,又涉及军队调遣……就算甘将军想帮忙,想必也需得经过京城同意吧?否则,若是遭人误会,担了叛国的名声,我岂不惭愧?”
“这你不必担心。”甘怡一笑,“我既敢调兵,自然有权。何况此行是贵国的商队踏入了我辰台国土,怎么能只算是燕桥国事呢?该算两国通商。在我辰台的土地上,我身为辰台将领,自然要保护各位周全。”
楚闻书还要说什么,甘怡道:“哪怕楚将军麾下人人精锐,能以一当十,多些本地人一同护送,想必也更保险些,不是吗?”
楚闻书顿了顿,笑道:“那是自然,只是——”
“不必只是,楚将军。我久闻你大名,此次护送,实在是我个人想帮你个忙。尤其是听说前不久,有两位无名小卒闯入楚将军营地,又大摇大摆地离开……楚将军想必不想让这样的事发生第二次吧?我只问你,我来帮你这个忙,你瞧不瞧得上我甘怡?”
帐子里一阵低低的哗然,楚闻书额头马上见了汗,直到听着哗声渐消,才暗暗长出一口气。
幸而他没有带脾气暴躁的将领一同会见甘怡。
他只好道:“既然将军如此说,若当真不影响甘将军仕途,我自然是荣幸之至。只是将军调用军队,于边境上只手遮天,果真不畏惧人言吗?”
辰池不同于燕争帝,甘怡也并非楚闻书。因此甘怡笑道:“我不畏惧,也无需畏惧。楚将军既然只担心这个,那不必多言,后果我足以一力承担。我看诸位也无甚意见,那么我今晚就率军过来交接。我辰台与各国为善,各位燕桥弟兄,远道而来,肩上的担子也可以稍歇歇了。”
说罢,她抬眼睥了一眼燕桥诸位将领的脸色。
她其实看不懂他们的脸色,只是见他人谈罢正事,都要如此环顾,便学来了,还学得气势十足。
她在交际上的一切手段,都源于这样的照猫画虎。只不过旁人不知道罢了。
楚闻书吐出一口气,起身行礼,笑道:“那么我代商队各位,先谢过甘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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