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这封信真是出自施长岚那边的。
“城主说,信里提到的人身份特殊,她恐怕无权扣押,因此请甘将军定夺,她自会照做。”信使提醒她。
——这也对。施长岚最怕施恩城动乱、最怕战火烧到施恩城。眼下穆国大军就在边疆上观望,扣押一个穆国将军?她愿意去做才反常。
那么就只有——
“请转告施城主,”甘怡对施长岚不光不知不觉地加回了姓氏,甚至又称起了城主,“让她照我说的,先放人吧。”
说罢,她低头写了一封信。那封信的开头写错了好几个字,一个“闻”字怎么也写不对,甘怡暴躁地扯了纸,一把团到了地上。纸团“啪”的一声,弹了弹,滚了老远。
传令卫兵大气都不敢喘。
甘怡最后不得不誊抄一遍,才使得那封信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她沉着脸,卫兵小心翼翼地抽过信,溜之大吉。
·
因此——
“甘怡说楚闻书那边出了点小岔子,问题不大,但挺有意思的,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去看。”施长岚微笑道。
他们此时在城主府的花园里,就是前天施长岚和刺客交手的地方。蒙追月乖乖跟在施长岚身边,恹恹的,一句话也不说。
她只在最开始瓮声瓮气地说了句:“不小心染了风寒,脑壳痛,不舒服。”
孙破明显不信施长岚的话,从她手里读过了信,又拿过来反复看了看,好像的确是甘怡的笔迹。
“前线那么苦,她舍得叫我去?”他有意无意地开了句玩笑。
施长岚道:“你毕竟不是寻常人。”
孙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又看了她一眼。
施长岚:“?”
孙破装得好像自己胸无城府一样:“我总觉得有阴谋。”
施长岚:“……”
施长岚无赖道:“反正这是甘怡说的,你爱去不去。”
蒙追月掏出一个小瓷瓶,哑声道:“就是,你爱去不去——帮我把这个带给她。”
孙破接过来,在指尖把玩了几下:“这是什么?”
“灰石散。”蒙追月道,“我过来本来是要研究石散的嘛,歪打正着做出来了这个,剧毒,能屠城的!”
孙破道:“不对——谁说要去了?!”
蒙追月“哼”了一声。
施长岚摇了摇头,故意叹道:“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孙破:“……没有。”
他把瓷瓶收好。
“肯定是拈花惹草了。”施长岚别有深意地看着他,“能把孙将军治得这么死,怕不是个带刺的。”
——昨夜她将刺客往地上一掼,刺客身上必然粘了落花落叶。这季节,正好有一种浑身带着毛刺的球,极易粘在衣服上。
孙破也知道,便摘了两个在手里一上一下地抛:“像这个一样?”
施长岚笑道:“正是。”
孙破一哂,将那东西一丢,毫无痕迹地岔开话题,道:“我可不喜欢这么辣的,我就喜欢甘怡那样的。”
蒙追月唾他:“不知羞!”
·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孙破对于“去远鄢”,都是很积极的。当天下午,甘怡就迎到了他。
一路上,两人还是骑着马默默走,却有什么好像和上次不同了。直到了帅帐,甘怡才打破了沉默,问道:“施长岚说你受了伤?”
孙破一怔,终于不免有些心虚,道:“嗯,只是稍微伤了手腕,不要紧。”
“手腕是关节,不能大意。给我看看吧。”
说着,甘怡就拉过了孙破的手,推开他的衣袖,露出手腕上的淤青。已经过了一两天,淤青的颜色正是最可怖的时候。
孙破有些坐立难安。
甘怡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给他揉了揉,让李典取了药酒来,亲自把药酒慢慢揉进他的皮肤里。孙破觉得她掌心是热的,渐渐又烫起来。
揉完,甘怡问道:“还有哪里受伤了?”
孙破道:“没有了。”
甘怡显然不信,于是挑着眉,狐疑地看着他。
孙破道:“真没有了……有也是在不方便的地方……”
甘怡愣了一下,坐回去,红了脸,吞吞吐吐道:“咱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方便的。”
孙破耳朵一都热了起来,本来应该顺水推舟说点什么,可是他依然推脱道:“我自己来就行。”
甘怡不勉强他,于是不再坚持,只是定定看着他,道:“孙破,我从未如此真心实意对待过一个人。”
孙破垂着眼睛,好像沉思了半晌,才低声道:“嗯。”
他的巧舌如簧,好像被甘怡沉静的目光一望,就全然失效了。
只听甘怡又道:“别做对不起我的事,行吗?”
这话听着像是捉了奸的妻子,但孙破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可甘怡不等他答话,好像在怕着什么,就出去给他安排帐篷和卫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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