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到了钟五爷和景家…
也许她回来的消息并不是钟五爷告诉景施琅的,也可能是父亲!
晏九九惊遽。
父亲为何联系景施琅?
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只有娘亲了……也就是说父亲早就知道娘亲寄宿在姨母家,并且生活安逸,一家人其乐融融,那是不是哥哥的事情父亲也知道呢?
她甚至开始怀疑她差点丧命不仅仅与景施琅有着联系,也许父亲也牵涉其中,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她看清哥哥虚情假意的面目吗?
她盯着窗外爬满墙翠绿的爬山虎,盘根错节的茎叶紧密的交织在一起,晏九九看得心烦意乱。
在她发现自己的身世之前,父亲为了她的感受没有将娘亲接去日不落这样的解释尚且说得过去,可她认祖归宗之后呢?她从未听父亲提起过娘亲,就好像刻意回避着什么一般…
她现在感觉自己回国并不是因为自己想回来所以自己便回来了。
娘亲的样子应该还是闷在鼓里,要不她知道了哥哥的事情不可能这般容光焕发。
“小姐!”初晴突然叩门道,“阿丁说表少爷府上的管事来报说那边的景老爷说请您一会儿晚餐过后去说说话,据说是想问问英文方面的知识。”
晏九九想得入神,又被初晴瞎了一跳。
她喃喃道:“英文……”
思定之后,她越发狐疑起来,晚餐之后去说说英文?
她的直觉是不信的,天下哪里有这般凑巧的事情?
她想起那日夜晚姨父匆匆离席去外院会见友人的事情来。
这样想着却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让初晴去回了好字。
是与否,今夜一会便知。
第二十四章 重返
晏九九自打法租界走了一遭之后这身子骨是越发的脆弱了,大事小事有没有总是隔三差五的要病一场。
娘说生她的时候还没足月,还差一月的时候娘亲在院子里浆洗衣物,洗完了转身晾衣服的时候,脚下积水一个光溜儿,盆子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衣服散了满地,娘亲连着肚子一头摔在石阶上。
娘亲吓得够呛,以为这孩子终归是命里保不住罢。
跌鼻青脸肿,肚子阵痛,娘说那感觉就好像婴儿要从里面把她的肚皮撕开一样。
她疼得满头大汗,秀气妍丽的五官全然皱在了一起,父亲在房里踱来踱去干着急。
好不容易等来了大夫,一检查,连医生也纳闷,什么事儿也没有,胎像平稳,毫无滑胎的意思,当下只开了几幅稳固去惊的药,外加零零碎碎跌打肿痛之类的外伤药材。
就这样,母亲在床上一直待到还差半月的时候,见伤势好得差不毫厘,便终于赖不住无聊下床想到这院中走走,推开那些普通娟纱框的扇门她才发现那日跌落的台阶,竟碎了几小块石头,想来是跌倒的时候磕破的。
想到那肚子上的淤青,娘亲不免暗自称奇。
娘亲说,她命硬,百折不屈,他日定当是巾帼不让须眉的颜色。
所以她那天晚上就迫不及待的降临到这个世界了?
想到这里,晏九九不禁莞尔。
想来她和娘亲是一样的脾性,终归是耐不住闲淡的人。
不过好在这几日风寒已去,这时候又能继续回去工作了,想到接踵而至、堆叠如山的文件,她又有些头疼。
这几日在家休养,景施琅虽然准了她的假,却没那么好心让她闭目养神,一会儿不是送了那日在景府砸碎的物件儿单子,就是晚上过来窜门子说东说西,自己却总要被他气上那么几回,非但如此,还因着姨母欠下一笔人情。
总归是他们景家的人,却偏偏要她来受那劳什子罪孽!
“初晴!你去跟阿丁说今晚上不去景府那边了,就说我已经事先约了钟五爷,只是娘亲在家百无聊赖晚上过去蹭个热闹便是!”
初晴‘咦’了一声,“小姐,您何时约了钟五爷?我可没见您传过什么消息呀?可是您不想去表少爷那边?表少爷…”
说着竟有些着急。
晏九九站在一整块镂雕八仙过海闹罗汉的梨花木前,那正中央镶嵌着一整块规规矩矩的圆镜,从头到脚看的清清处处。
她放下手中比划的锦缎,看着镜中投映出的女子。
“你只管站在你表少爷那头,你家小姐不过就是个低着脑袋过日子的东西,如今你们全念你那表少爷的好!干脆把那表字头去掉罢了,巴巴儿地喊他一声少爷算了!”
怎么又生气了?
初晴纳闷,最近小姐总为了这表少爷生气,可她终归是实打实的心眼儿,对她家小姐她从来不省得看脸色说话。
“小姐…我觉得您和表少爷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来着?您和表少爷吧,我觉着就好比这筷子碰碗……”
“还筷子碰碗?说的竟像是谁与他甚是亲密似得!”晏九九丢了衣服,郁闷的坐在床上,哼哼道:“若真要比喻比喻,我倒觉得像是那‘芥菜子偏落在绣花针眼里’了!我与他本就不该认识!谁知道世间竟有这般离奇的事呢?如今不仅是娘亲,连你也帮着他说话,赶明儿我们都把这金公馆改作景氏别管算了,一天天的,尽往我家里跑,压根就不知羞耻似得!”
说着她一双嗔怒的杏眸瞪着眼前捂嘴偷笑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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