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娓娓跪在地上作揖,恭敬恳切,可她的思绪却在眼梢打量着黑衣人时飘向了远方…
她自记忆起就是被主子收养的孤女,和她一样的孤儿不计其数,而她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在不见天日的牢笼里惶惶度日一百零八天之后参加了唯一也是最后一场绝杀比赛,胜者存,败者亡……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变得狰狞起来,好似堕入了过往真实的画面一般,她冷眼看着他们相互残杀,等着人数渐少之时方才动手,那时候不过都是黄口小儿,一场酣战早已经累的精疲力竭,所以她很轻松的解决了那几个小孩……
那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杀人,杀第一个人她有害怕有挣扎,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最后一个…
她非常庆幸都杀了他们,因为她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作快乐……
直到她被收养之前她几乎连街角的叫花子都不如,饥一顿饱一顿,连好心的大娘送给她的一个馒头、一块饼,都要被年长的乞丐抢去,往往落下的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她是一个连乞丐都不屑一顾的人…
她想起那天,在沈府面对沈敏瑜的羞辱,她甚至钦佩自己可以面无表情的容忍沈敏瑜的刻薄狠辣,也许这对她来说,早已麻木不仁…
杀手的冷酷和权欲的熏陶让她在多少次可以眼睛不眨的杀死一个人,因为她知道这离她的目的又近了一步,她既可以在杀戮中得到对过往屈辱的解脱又可以得到主子的赏识。
主子需要的就是她于娓娓这样的人!
这些年她替主子铲除异己无数,她是人挡杀热,佛挡杀佛!
可如今却不同了……
她好像爱上了景施琅……
可他身边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碍眼…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借助主子之力来铲除那几个眼中钉肉中刺,而沈家、金家也在主子的计划之内,此事若是促成岂不一石二鸟?主子也不会发现她的异心…
到时景家独大,主子再想来对付它只怕难上加难,她那时候只要脱下商业间谍的外衣站在施琅身边助他一臂之力再来铲除他……
想着,于娓娓目眦尽裂,她缓缓抬起头来,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瞪着一直背对着她的黑衣人,似要他生吞活剥,到那时候……她就是景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
她将胸口奔腾的血气缓缓压下,颔首敛去眼中泄露的情绪,不露声色道:“主子,我前几日前去沈府暗叹虚实,那沈府的沈氏大小姐不过是一个虚有其表的花瓶,据我暗中调查,她和沈府表少爷张弘宪关系匪浅,张弘宪与顾家小姐圆方的第二日就闹得不可开交,不仅打了自己的脸还与张弘宪之间生了嫌隙…以我之见不如利用她来挑唆顾家和张家,据说当年张弘宪的父辈祖辈因为动了沈家家产的心思而遭到沈高峯的打压,张家那时虽然不及沈家,但在商界也是崭露头角,经过这一次浩劫之后几乎家破人亡,现在张弘宪的住所就是当初抵押给沈家的祖宅,只是后来沈高峯分外信任这个侄子就将这宅子返送给他,但是张弘宪不肯,对外还是称沈公馆的西府……”
主礼台上背身的黑衣人副手侧身瞧着于娓娓道:“这两家还真是有意思!一个是贪图家产被整的家破人亡,一个又良心发现返送宅院……这沈张两家的事情是真的有趣……”
黑衣人咬牙切齿的说完最后一句话,恨恨的转过身子去,于娓娓见其一番言语省得他是动了心思,心下会意,面上露出十拿九稳的神情来,她又字字斟酌道:“沈敏瑜和张弘宪之间的暧昧应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只是沈高峯倚重张弘宪这事情才没在众人面前传开,所以这外人更是知之甚少……据说那顾家的小姐顾心慈对张弘宪已是倾慕已久,若是事先知道沈敏瑜和她表格的事情,以顾家的门楣和顾氏独女的金贵,顾瑞渊断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女儿的,所以我认为…”
“若是顾氏妇女从始至终都一清二楚呢?”
黑衣人左手捏着右手指尖的手套,言辞戏谑。
于娓娓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她所有的推敲都是顾氏父女二人从来都不知道沈氏表兄妹之间的勾当,终归是她想的太单纯了?
她暗自猜测着,若是顾氏妇女省得,可她多方调查才知道顾心慈与张弘宪从张家败落之前至之后一直是在同一处公学读书,顾心慈对张弘宪的态度始终如一,甚至在张家落难之时她曾毫不避嫌的倾囊相助……
她就是因此才不怀疑顾心慈对张弘宪的真心…
可若是如主子所说从头到尾都是做戏……顾家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呢?可顾瑞渊若是有这种算计,顾心慈隔着张弘宪这层男女之情是铁定会阻止顾瑞渊的,更不会这样就嫁给了张弘宪!
除非他们筹谋的并非张家!
那是谁呢?
于娓娓飞快的动着脑袋,眼前黑衣人静默不语,好似静待着捋清思绪一般。
如果站在顾瑞渊的角度来看,若要在洛城成事,必定要有一个跳板,而这个跳板必须令他绝对放心,这时候保证令他放心的最好不过是能将身边的人放在这跳板旁实时监控着,他又发现自己的囡囡喜欢这跳板,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女儿更让自己放心的?
这老东西真是舍得下本!
可他到底在谋划什么呢?
于娓娓不是不省得顾瑞渊早已觊觎法租界之外能带给他的巨额利润,张家无权无势是最好的傀儡不错,可沈高峯目前还健在,也就是说张弘宪背后还有沈家撑腰,那么顾家怎么用他张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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