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更为冰凉的唇贴上她的。
她仰着头,被他牢牢扼在怀里。
不断下沉,仿佛溺在水中,被掠夺口中的所有空气。
第28章 亭亭
禁锢她肩膀的手臂有如磐石。晏方思吻得发狠,甚至带着怨怼咬在她唇上。
沈歆的嘴唇被咬得生疼,奋力推阻不成,被逼出了眼泪,咸的苦的一并侵入唇中,却依稀感到什么热热的东西也随之灌入。
过于强横的亲吻而导致的晕眩令她惶恐不已。
亲吻不应该是表达喜欢的行为吗?
为什么在他的眼里只能看到愤怒、不甘与漠然?他讨厌她了吗?
昔日的温存近乎不复存在,渐渐地,她再无法读懂他的眼神,也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手背上的印记在灼烧她,也在反噬他。说不清到底谁更疼。
他皱起眉,痛苦渐渐难以遮掩,自额头流下一道血水,但他依旧紧拽着她,抵着她的后脑勺堵住她的不解与呜咽。
浓郁的血腥气在口中扩散,盖过所有的味道。
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已经下意识随着他的举动做出吞咽的动作。
他放开手,背向她。背影依旧,仿佛他仍是那个给他糖吃,会在雷雨天为她支起结界挡住雷鸣的温柔大妖怪。
这是他第一次用认真的语气叫她的名字吗?她记不清了,只在朦胧的视野里听他讲:“沈歆,我把千年前欠你的一样东西还给你了,连同你先前咬我的那一口,我也讨回来了。从此……从此你我……”
他叹了口气,终是不语后话。
沈歆呆怔地捂住嘴上的一小圈渗血的破皮,不住颤抖。直至他消失在视线中,她才散架一般沿着墙根滑坐在地。
腹中翻涌着新鲜的妖力。
他渡入她口中的,是一枚内丹。
原来他身上令她无比熟悉的味道,竟是来自这颗内丹。将内丹渡给她后,他的身畔再也没有了熟悉的……与她相似的气味。
然而妖怪结丹需修行千年,她只有三百余岁,远不到结丹的年纪。
她脸上沾了他的血,干涸后再去擦拭,很难抹干净了。她失魂落魄地站起身,目光虚焦在远处:“你口口声声质问我是不是爱他,可你又把我当做谁的影子?”
我虽对“爱”一知半解,可却是清楚自己更加在意谁。
而你呢,晏方思?
你送我糖画时,说我好看时,摸我头发时,抱我时吻我时——
心里想的,究竟是谁呢?
***
自那以后,沈歆没有回过家,索性在病房边搭了个小床将就睡。晏方思似与她存在某种默契,在她未归家的第三天派金来来送来了她的换洗衣物和许多生活品。
会讲故事的男孩基本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几乎下不了床,只能吃一些流质食物。她打不通三姨的电话,店也关了,除了浓郁的蜡烛熏香别无其他气味。她索性无所事事地陪在病床边,时不时给他输点妖力。他睡觉时她发呆,他醒来时也发呆。
他近几天精神一些,半靠半坐着打趣她,“你也真是厉害。我从没见过离家出走躲在医院里的姑娘。”
她瘪着嘴嘟囔:“我可能被讨厌了,没有地方去。”
“你指的是那个觉得你什么都不懂的人吗?”
她点点头,打了一个长长的嗝。丹田内因有内丹的运转而充盈着生生不息的灵气与妖力。她尚且不太适应有内丹的自己,似乎腹部有些胀气。
也可能是因为……这颗内丹本就不是属于她的罢。
不是她的内丹,却散发着与她相似的气味。灵力意外地贴合她的气脉走向,并不相冲。难道内丹的主人也是蘑菇吗?
荻水的妖怪都说菌类大多朝生暮死,寿命最多三两天,蘑菇成精,世间罕有。她从未遇见与她一样的蘑菇精,但是千年前,或许更久以前,也未曾有过吗?
她到底是谁?与内丹的主人存在什么样的联系?他与她究竟有什么样的渊源?
晏方思通通只字未提。
“大猪蹄子。”沈歆只得如此总结。
“行了,”病床上的人说,“冷战要适量,当真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可不太好。”
沈歆坐在小板凳上,皱着鼻子,苦恼地撑住下巴,“能有什么后果?最坏也不过是他不想再见到我罢了。”
“提醒而已。”他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又是极困的模样,渐渐歪倒在床上。
如此持续几日,在一个嗜睡一个发呆的反复过程中,嗜睡的人地给发呆的妖怪讲述了他所知的故事的下一篇章。他讲得断断续续,每天陷入睡眠得时间也越来越多。
故事的后续是什么呢?
爱人死后,妖怪花了许多年,跑遍仙家与妖界,甚至暗中联系黑市商人进行地下交易,终于找到了确保妖怪与人的结合能够诞生子嗣的方法,只不过……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扒皮抽筋,竭尽一身妖力,死后尸骸无处可寻。
妖怪变成人,就可以自由地与人类孕育子嗣。妖怪得知这个秘密,怀着少女的心思在人间寻找爱人的转世。可惜晚了一点,她的爱人这一世已经度过三十年有余,早就和别人结婚,生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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