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以为耍猴一般,将人困在一隅随性揉搓捏扁,却不知君清裴随着她的脚步,竟是将整个绸缎迷宫困局转了个遍,甚至在心中草草的画出了平面图。
若是墨海知道此时君清裴的所思所想,一定会大为惊诧。
舞女构建的红绸迷宫虽然空间不大,其原理却跟迷宫一样,有一条或不止一条正确路线能够通往出口,而所有的迷宫,其实都可以归结为角度和长度的问题,只不过一般人记忆力不够强,无法还原全貌。
君大将军自然不是一般人。
见识过塞北蛮族靠蛮力砸出的遍布半个塞北的迷失石阵,如今的红绸困局,实在太过小儿科。
君清裴很快摸清舞女的行动轨迹,正要随着女子嬉笑去捉人,这时,一根细针破空而来,弹性极好却极细的绸子被刺破,紧接着,暗器刺入皮肤的细小声音伴随着女子惊呼一同传来。君清裴不假思索,越过面前两道“绸墙”,将人拿下。
君清裴走出绸子迷宫后还听见墨海在那儿教育人:“……所以你看啊,质量不是问题,甚至大力出奇迹也不是关键,只要给予的速度够快,碰撞所产生的力量是巨大的,就好像细小的空间垃圾,坠落速度够快跟大气层摩擦摩擦还能起火花。”
君无乐:“……”
君清裴:“……”
眼见两父子都无语凝噎,墨海福至心灵,忽然清唱起来:“摩擦,摩擦,在这光滑的地板上。”
鼓点随着墨海这诡异音调的落下而停止。墨海端正表情,抬头瞥向君清裴,会意的点点头。
跟聪明人对话就是轻松,哪怕这个聪明人身上奸细的身份还没完全洗干净。君清裴嘴角含笑,深深的投去一眼,然后转身大步流星离开殿内。
“爹……”
“别给你爹添乱,”君无乐话音未落便被墨海一拉一扯给打断,“来,帮我把人抬一下。”
“对,露出脸。就这样,走着!”
啪、啪、啪——
脆响不绝于耳,君无乐望着文武百官捂着脸万分迷茫的醒来,默默的把脸别到一边,可不得不承认,看见墨海扇耳光扇得不亦乐乎的身影,他有一瞬间的爽利感。
君小侯爷心道:原来看人打脸这么舒爽……
“啊我的脸,怎会这么痛。”
“是谁,竟然如此放肆!”
“……”
墨海拍完最后一个官员的脸,深吸口气:“舒服。”方才说她小话的官员的脸她可一一记下了。
他们动静不小,自然有人注意到墨海的动作,扬手一指,“该女太过放肆,皇上御前岂可——岂可……”
墨海:“我把你们从魔魇中拉回来,你们非但不感谢,还要怎样,真是岂可修!”
百官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有巴掌印的看没有巴掌印的,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岂可修,是何方语言?”
“我听着颇有些像塞北蛮族的语言。”
“那如此说来,该女极有可能是塞北妖女了?”
先是被当做西域刺客,现又被当做塞北妖女,墨海心说这怎么就是不把她当成自己人呢?
墨海正要发话,那被忽略的——或者说被君无乐拉着以至于没有拍上手的——皇帝史明渊总算从魇中惊醒,睁大双目惶惶不安的瞪着殿内倒地舞女:“来……来人呐,究竟发生了何事?”
方士清道:“启禀陛下,下官等人怀疑,此番异动乃是这妖女所致!”
六部尚书纷纷应和。
方士清颤颤巍巍的指着墨海说:“还望陛下即刻捉拿妖女!”
离得近,墨海直接一爪子拍掉左相指向自己的手,“我要真是罪魁祸首我做啥留在这儿,等着你抓吗?”
史明渊额角突突直眺,强忍清醒后的疼痛厉喝道:“从未有人敢在孤面前如此放肆,来人啊——”
“请陛下息怒,”君无乐上前一步,顶着史明渊满含怒火的视线,不疾不徐道,“此事确实非墨海所为。还望陛下与各位大人仔细回想,在失去意识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啊,不就是观舞听曲吗?那舞跳得可真不错,但要说一支舞就能蛊惑人心,也太天方夜谭了吧?”
“不是舞,那会不会是曲子?”
“传闻游牧二十六部以声御兽,那有没有可能……”
官员议论纷纷,一听有人说出了那个可能,君无乐便截住话头,“不错,正如尚书大人所说,游牧以乐器御兽,多为牧笛、大鼓,方才诸位大人应该都听见了那段夹杂在乐曲中的鼓声吧。”
有人赞同,自然有人拆台。
“从未听说过什么大鼓还能蛊惑人心的。”
墨海眼皮一抬,白眼一翻,“拜托,这位——不知姓名的大人,请你看看那边的乐师和演奏乐器,请睁大您的眼睛好好看看,有鼓吗?”
君无乐眼神示意她少说两句,却是跟她一唱一和道:“我大朝国鲜少使用大鼓作为演奏乐器,多出现在民间,以及,草原部落。书上记载,游牧民族不论大事小事、丧事喜事,均要击鼓,如雷贯耳的鼓声奔放自由,同时,这也是他们的民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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