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忙说:“你与她们怎么会是一样的?你自小便待人真诚,温善纯良,心思清透,胜过这世间的所有女子。”
我好笑地问:“衍说得这些也算是能拿得出手的优点么?跟人家的巾帼不让须眉可没法比。大概我恰好是在你年少没见过多少世面时让你喜欢上了,若是放到如今跟卢小姐一起出现,大约也让她衬成庸脂俗粉了吧。”
萧衍愣了愣,懊恼叹道:“我跟你提什么卢小姐,真是闲的。你就是你,是跟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同的。不要拿自己去跟别人比。”
好容易抓住了他的一点把柄,怎能放过这乘胜追击的机会,便紧抓着不放,追问道:“那卢小姐也是跟这世上任何一个都不同的?”
萧衍好笑地看我:“她与别人同不同,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他一贯镇定自若的面上浮掠出焦虑,却又强压下去故作淡然,以至于两颊如胭脂淡敷般微红,忍不住勾了勾他的下颌,笑出了声。
他总算回过味来,眸中精光内蕴,清亮地看我:“你是在故意逗我?”我兀自笑着,不去理他。他便来掐我的腰,森森然道:“沈孝钰,你最近可真是长本事了,我若是再不收拾你,岂不让你骑在头上了。”
我忙去躲避他的魔爪,一时避得急了,牵动了内气,又咳嗽了起来。接连的咳嗽带着沙哑自嗓子里溢出来,止也止不住,只能用手捂着嘴一声接一声地咳,萧衍也不与我闹了,坐在我身侧不停地捋顺着我的后背。
咳了许久,直到嗓子间被我咳出一点血腥味儿才勉强止住。萧衍忧色颇深:“孝钰……”
我摇头:“没事,不必担心,只是咳嗽。”
他将我搂在怀里,说:“我已让徐文廷和沈槐替你暗访遍寻天下名医,太医院那帮酒囊饭袋,惯会把人越治越厉害。”
我竭力将血腥气咽下去,暗自平气,才说:“我会好的,衍不要为我担心。”
头顶沉默了片刻,他才说:“你不要总是为了不让我担心便强撑着,哪里不舒服要说。”
我靠在他胸膛前,听着他的心跳声,闭上了眼。
许久,觉得自己气息平稳了,也没有那么难受了,才从他怀里探起头,一下触到了他眼里的怜惜挂怀,笑着摇了摇头:“我这几日其实好多了,衍如果不信,明天叫太医来看看。”
萧衍为应和我勉强挑了挑唇角,翻身上榻半躺在了我身侧。这么躺了一会儿,他拉住我的手,温声道:“母后前些日子张罗为萧暘选妃,后来这事不了了之,大约是觉得那个自己看中的刘雪柳实在太上不了台面,伤了面子吧。”
助眠的药气上来,我已有了淡淡的睡意,听他跟我说话才强撑起精神应道:“众人都被康王一案给惊着了,世家里都不认为康王是良配,依照母后的标准怕也是不太好找。”
萧衍歪头看了我一眼,说:“其实他也不一定非要跟世家联姻,若是能娶个小门小户的贤惠女子,安安稳稳地回封地,不见得是坏事。”
我打了个瞌睡:“那你也得能说得动母后啊,她一心期望给端王配个高门大户。”
他饶有深意地说:“何必非要说动母后,你是皇后,是六宫之主,其实可由你出面替他择选一门亲事,只要萧暘自己同意了,母后也不能说什么。”
我将眼睛睁开,审慎地歪头看萧衍,捉摸了许久,才问:“衍的意思是我……”
萧衍墨黑的曈眸中蕴出些微精光,“他看上去应该会听你的话。”我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倏然将视线移开,望着穹顶问:“若是他不听呢?”
他替我盖好被衾,漫然道:“不听便不听吧,那此事就作罢。”他的胳膊环过我的胸前,手指勾着被衾边角,几分深邃地说:“希望他能听,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我重重地将眼皮合上,强迫自己不要多思多虑,天大的事等天亮再去理顺。
---第二日我在萧衍的授意下邀萧暘去太极殿偏殿见面。
他的玄衣以金线暗缕了麒麟,襟袂上是湘绣的如意云纹,墨冠簪髻,玉绶罗带,很有亲王的气度。宫女给他上了茶,他抿了一口,笑道:“太极殿的茶就是比别处好,连祈康殿都比不了。”
我刚放下茶瓯,瞥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新贡的茶都是捡最好的先送去母后那里,怎么就比祈康殿的好了。”
他撇了撇嘴,“我不过是开句玩笑,你何必如此谨慎?”
我胸前一直提着一道气,怎能不谨慎,遂低了头,暗声说:“谨慎些并没有错。”
萧暘用手指掂了掂我,叹道:“你这个人啊,真是跟小时候没法比,越长大越没趣。”
我斜睨他:“这人长大了就该有长大的样子,就像老一辈人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都这么大了,也是该成家了。”
他愣了愣,放下茶瓯,断然道:“我就知道今天是鸿门宴,谁指使你的,母后?”
我笑了笑:“萧暘,你当众人围着你转了一个多月真就是为了给你娶个王妃,我且不跟你绕圈子,就问你,这长安你还打算赖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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