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扫了他一眼,细细一想,好像有些道理,毕竟生犀是灵物。
离她不远的徐恩予抄写完了地上的字迹,顺势往馒头身上扫了一眼。那图案他乍一看好像有些眼熟,努力回忆一番之后,脑中忽然闪了个灵光。
“好像是一副山脉图。”
“山脉图?”张先生顺着他的话一想,好像联想起了什么,激动的将两手一拍,“你这么一提倒真些像,头一回见的时候我还当是什么咒印呢。”
“就是山脉图。”徐恩予笃定的说,他留洋时接触到了许多国家的书籍,其中不乏与地理有关的,看过许多类似的山脉图样。
绝儿看着眼前的这副图画,不禁感到困惑,为什么馒头的身上会画着一副山脉图?而且寻常人根本就看不见。这是天生的还是……
“未免这幅图一会儿消失,还是先把它画下来比较好,留着日后再细细研究。”张先生对徐恩予摊了摊手,“是时候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了。”
徐恩予慢吞吞的将手里的纸递给了张先生,刚才心无旁骛只顾着抄录,也没来得及细看,眼下倒有些好奇起来:“还是由我来画下来吗?”
“难不成我画?”张先生白了他一眼,将写着馒头名字与生辰八字的纸抚平读了起来。
“已巳年,丙寅月,壬申日,壬子时,朱慈烺——”
张先生一边念着,一边掐指算着日子,算完之后,整个人忽然怔住了,口中反反复复的念起了“朱慈烺”三个字,好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绝儿不太了解历史,只是从张先生的神色中察觉到了不寻常:“张先生,馒头……馒头他到底是什么人?”
张先生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一脸震惊的盯着馒头看了许久,反复确认之后才一字一句的说:
“他是崇祯皇帝的儿子,在历史上去向不明的明代最后一位太子,朱、慈、烺……”
绝儿闻言,脑子里嗡的一响,就连手上也在一瞬间脱了力,怀里的雪风毫无征兆的跳落到了地上,受惊般躲到了徐恩予的脚边。
她不知道朱慈烺是什么人,却对明朝的最后一位皇帝——崇祯的事迹耳熟能详。
这位生前享尽了荣华富贵的皇帝,亲手断送了明朝两百多年的国祚,国破家亡走投无路之后自缢于煤山寿皇亭,连同着他的皇后和贵妃也一同殉了国,可以说是死得毫无尊严,十分凄凉。
而就是这样一位令人唏嘘的帝王,竟然是馒头的亲生父亲……
张先生看着纸上的生辰八字,轻轻叹息了几声,就连像他这种为人处世利字当先,对他人之事漠然的人,都忍不住同情起了馒头。
这个世上,恐怕不会有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更加痛苦的经历了。
当年的崇祯,就是在自己的心腹大臣和儿子面前,吊死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上。他甚至因为愧对列祖列宗,死前披发遮面,身上没有穿着任何皇家的佩饰服装,连一具完整的尸身都不愿留下,就那样毫无皇家体面和尊严的赴了黄泉。
那时的朱慈烺不但要忍受着自己一位位至亲的悲惨离世,看着国破家亡,山河破碎,还要四处藏匿,来躲避当时的那些起义军和清朝的追捕,甚至还要应付那些名为帮他重振山河,实则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居心叵测之人,可以说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实在难以想象在那样水生火热的时期,他是怎么煎熬过来的。
绝儿看着安稳的陷入了沉睡的馒头,忍不住一遍遍的去想,去担忧,他醒来之后,能够面对这样残忍的结果吗?
“张先生,难道这纸上的生辰八字不会出错吗?”她抱着最后的侥幸,希望能够在馒头醒来之前,替他找到一个出口。
“你知道告诉我们这些信息的是什么人吗?是阎君,那是阴曹地府之主。你觉得可能会有错吗?”张先生摇了摇头,抬起手对徐恩予指了指身后,于心不忍的说:“今天我就大方一回,你将这个可怜的太子爷带到内室里的玉床上好好睡上一觉吧。”
徐恩予点了点头,匆忙的将那副山脉图的最后几笔画完,然后就将馒头背进了内室。
雪风远远看着绝儿,似乎是察觉到了她身上低落难过的情绪,乖巧的走到她的脚边,抬起脑袋对她温柔的叫唤了几声。
绝儿怔怔的低下头,看着脚边痴痴的望着她的雪风,心底僵硬凝固着的悲伤和难过瞬间就被融化开了。
她轻轻将雪风抱进怀里,看着它脸上那副不谙世事的单纯神情,一瞬间就联想起了平时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馒头,两行热泪当时就哗哗的往下流。
馒头啊馒头,你要是醒了,我该怎么告诉你这些啊……
绝儿忽然很后悔自己这么义无反顾地去支持馒头寻找自己的身份,她考虑的实在是太少了。
“不用去看着他吗?”赵笙舟忽然站在了她的身后,大概是知道她哭了,将一只干净的手帕替到了她的面前。
绝儿看了手帕一眼,迅速的低下头,用手背将脸上的泪水一抹,重新振作精神:“我去看看馒头。”
她清楚的明白自己不能这么脆弱,如果连她这个局外人都如此沉沦于他的凄惨过去,那馒头醒来之后该如何自处?
第99章
张先生的这个地下室有好几间内室, 除了他和几个徒弟的卧室之外,就是馒头现在躺着的这间。里面放着一座彩凤琉璃屏风,和一些古董玉器, 最贵重的便是馒头身下躺着的这张玉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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