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儿第一次出远门,也不知这一趟要去多久,忽然对自己的家还有门口那棵陪着她一起长大的桃树依依不舍起来。临走前她站在桃树下驻足凝望良久,忍不住拉着铃把摇了两下,熟悉的铃声让她觉得安心。
馒头眼神温柔的看着她,过了一夜好像成熟了许多,替她将桃树上的摇铃取了下来。
“舍不得就带着它吧,想家了还能拿出来看看。”他将摇铃放在绝儿耳边摇了两下,笑眯眯的模仿着铃声,对她说:“叮铃铃,叮铃铃,你看像不像那回咱们听到的那个会叫的盒子。”
绝儿思索的半天才明白他指的什么,终于开心的笑了:“那是电话机。”
“管它是盒子还是电话机,反正跟这个摇铃的声音差不多。”他调皮的冲绝儿挤了挤眼,作势要将摇铃挂在她的脖子上,“要不然将它挂在你身上,这样去了外面,就不怕找不着你了。”
“才不要,多丢人。”绝儿将摇铃从他手里抢过来,想了想,便挂在了百宝箱上,“这样就好。”
她自然的抱起了馒头的胳膊,小鸟依人般贴在他的身侧,满是一副新婚燕尔的娇妻模样,就好像昨天夜里所有的记忆紧紧止于那本书合上之前。经历了这么多,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亲密无间的默契,不再需要为即将等待着他们的事来彼此宽慰。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甚至忽略到了紧跟在身后的赵笙舟和阿九的存在,只沉浸在彼此的浓情蜜意里。
张先生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早在参加完婚宴之后,便已经将要远行的东西打点好了。在绝儿和馒头出现在他的石屋外后,前后没有一炷香的工夫,就与背着行囊的徐恩予与他们汇合了。因为路途遥远,金吉银吉年纪尚幼,便被留在石屋看家。
只不过颇让张先生颇有怨言的是雪风这个小冤家也随他们一同上了路,绝儿和馒头现在几乎已经拿雪风当他们的孩子来看待了,自然不可能将它独自留在家里,更何况以它调皮捣蛋毫不安分的性子,那个家也关不住它。
他们去到了镇上的火车站,这是绝儿头一回坐火车。只不过这回她和馒头的心境都不轻松,即便是火车这样的新鲜事物,也并不能让他们完全放松下来去感受。
火车站边上正好有家邮局,绝儿便顺道给霜霜寄了个邮包,将她已为人妻的喜讯和一大包喜糖一同邮了过去。
说起来有些遗憾,两人成亲的时候没来得及叫上她。绝儿也不知道以霜霜的心性,会不会因此而责怪她,想起她当初那副不依不饶的缠着她的模样,绝儿便有些想发笑。
到镇平有六七个钟头的车程,火车在中途停靠了好几个站点,车上的客人也换了好几拨。刚开始两人还能打起精神去看车窗外快速流动的风景,还能听到馒头偶尔的三两句惊叹,到了后半程,在心神渐渐松懈下来之后,昨天夜里残留的疲惫便立刻卷土重来,不知不觉就让他俩靠着车座睡着了。
张先生坐在他们对面,看着馒头浮肿的眼皮和眼下的黑眼圈,不知内情的他还以为是馒头年轻气盛纵欲过度所致,忍不住发挥起了极具中老年男人特色的不正经联想,净在对面捂嘴偷笑。直到他发现趴在绝儿腿上日益“壮硕”起来的雪风,和它额头上越来越明显的眉心轮,这才神情严肃的蹙起了眉。
他想要确认那抹眉心轮是不是不小心沾上去的,正伸出胳膊想去揉一揉雪风的眉心,却被坐在绝儿身旁的赵笙舟拦住了。
“那不是沾上去的。”他说,“确确实实从皮肤里透出来的眉心轮。这家伙现在脾气可不小,你小心它张口咬你。”
张先生尴尬的将手伸了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抹了抹头发,用眼角余光盯着雪风冷冷的说:
“吃了我那么好的丹,还长出了眉心轮,这小畜生莫不是想要成精。”
赵笙舟深沉的瞥了雪风一眼,未作回应,在确认了车厢末端缩在角落里的阿九的位置之后,也抱起胳膊小憩了起来。
下午两点左右,火车到站的汽笛声长长的响了起来,穿着统一制服带着红色袖章的铁路列车员拿着扩音喇叭,在每一节车厢里报起了站,“镇平到了——镇平到了,要下车的赶紧收拾好东西,不要错过站了。”
绝儿对梁家的住址几乎毫无印象,她记事之后唯一去过的一回就是那年师父带她去给过世的父母扫墓,可惜那时她年纪太小,根本记不得路。好在梁家在镇平声望很高,几乎无人不知,一行人下火车之后,随便在路边摊上找人问了问,就得到了梁家的地址。
镇平的玉器在全国是出了名的,不管玉制的瓶炉杯盏还是花鸟鱼虫,亦或是大件的门庭玉雕,应有尽有,其中以玉雕最为有名。即便是在现在这个兵荒马乱、内忧外患的年景,在通往梁家的玉器商铺街上也不乏往来的商户和买家。
玉器行当比较特殊,不像其他的小买卖,可能一个月也就成交几单,但一单的利润几乎却足以维持一家人两三个月的开销,厉害一点的玉器大家之间甚至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三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足以见得玉这个东西的价值有多高。当然这样的情况有两个前提,一是琢玉的人必须有着出神入化的手艺,二是被琢的玉料必须是上品之中的上品,越罕有珍贵,越值钱。
梁家便是玉行里的大家,从绝儿这一辈往上数十几代,他们家就在这一行里摸爬滚打了。掌握了全国各地所有的玉料资源不说,一辈一辈积攒下来的经验手艺和血液里传承下来的玉雕天赋更是让他们成为了这个行当里一枝独秀、无法望其项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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