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眼角忽然抽搐了一下,露出了十分恐惧的神情,生怕被人听到似的,用手捂着嘴说:“听说是七孔流血而死!”
绝儿闻言,心头一惊,整个人呆滞凝固了很长时间,直到下人奇怪的叫了他一声,她才回过神,“听说?”
“当然是听说啊!十几年前我都还没来梁家干活呢,不过好像现在梁家所有的下人都是在三爷主事之后重新雇的,每个几年就会换一批,没一个知道当年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说起来大房的那位千金也是很惨,听说大爷和大奶奶没了之后,她也被梁家的人当扫帚星给撵出去了,好像都还没断奶,真是可怜……”
绝儿感觉絮絮叨叨的声音不断的她的耳边回荡,也能感觉到自己张着嘴正在向这位下人说着什么,可她的心已经随着他刚才说的那些片段飘回到了遥远的过去——一个她从未参与过的过去。
十几年的时间并没有让梁家的这座大宅子发生什么改变,可宅子里的人却已经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还是应了那句话——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只怕即便是当年留下了的人,也不再是那时的心境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最后到底跟这位年轻的下人说了什么,只是恍恍惚惚的看到他将口袋里的那三颗骰子抓在手里搓了好几下,还往骰子上吹了几口气,之后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张先生站在厢房的门后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中,待下人离开之后才从房里走了出去。
“张先生,我有件事想问你。”
他还未走进绝儿,她就先开了口,只是声音听起来很压抑。
“你问。”
“还记得之前我们去抓秦筱经过那片树林时遇到的幻境吗?我想知道在那个幻境里看到的画面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你看到了什么?”张先生坐到了她的身旁,沉静的看着她。
“我看到了我的父亲。”绝儿嘴边浮现出一个浅笑,可旋即被冷郁的音调所取代,“还有梁显扬。”
张先生显然感到很意外,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幻境里所看到的应该都是你在现实中有意无意所接触过的事,你刚才说你看到了你的父亲,那时你应该尚在襁褓?”
“嗯。”绝儿笑了笑,“画面里我才一丁儿点大,一个人躺在床上。”
张先生眉间微蹙,陷入沉思,良久才再次开口:“这么说梁显扬已经在梁家待了快二十年了?那时他与你小姑便成亲了?”
绝儿失落的摇了摇头,她无从得知。
刚才那位下人说了,梁老爷倒下之后对梁家知根知底的下人便都被梁显扬给遣走了,现在知道这些前尘往事的只怕只有梁家自家的那几个人了。可在绝儿心里,重点并不在于梁显扬是什么时候跟她小姑成的亲,而是他到底对自己的父亲做了什么。
而让张先生感到困惑的并不在此,而是刚才那位下人说的绝儿父亲的死症。
七孔流血这样的死法太不寻常了,为什么梁家当时没有一个人去深究?难道就因为绝儿的命格就让他们笃定的认为是她的存在所致?
说起来十七年前也确实是一个动荡又让人一言难尽的年头,那时孙中山所带领的革命力量与清末摇摇欲坠的清朝政府正在角逐斗争,同时还有列强对中国国土的觊觎,弄得民不聊生,别说去重视这些不太寻常的现象,遭难暴尸街头的普通老百姓都无人问津,更何况是毫无任何冲突的死在自己家中,恰好家里又有一个命格那么特殊的新生儿。
张先生越琢磨,越觉得绝儿父亲的死充斥着某种阴谋的气息。同样有这种感觉的,那便是绝儿本人。即便在这之前她和所有人一样,认为自己才是罪魁祸首——这个年头,人们或许不信国家,不信亲人,不信朋友,却信老天爷,信命。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绝儿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看向正在蹙额沉思的张先生,向他提出了一个让他震惊无比的请求。
馒头错过了午饭,直到傍晚才将徐恩予需要的所有药材买回来。主要是因为徐恩予后来要求补买的药材并不常见,他跑了好几间药铺才买到。而且徐恩予还要求他将药在外面熬好了之后再带回来。
他和绝儿一起惯了,才分开半天就觉得心里像是少了一块一样,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飞到她身边去。在他带着熬好的中药,偷偷摸摸的从梁家的后门溜回到南厢之后,放下药罐,第一时间就满屋子找绝儿。
可惜他没找到绝儿,只等来了又往梁家厨房逛了一遭的徐恩予。他嘴上的油光还没来得及擦干净,胃部也因过量的食物而有些微微隆起,看起来为了扮演好一个合格的“食客”而牺牲不少。
“我要的都买回来了吗?”他急迫问馒头。
“都买好了,在你房里。”
徐恩予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回自己房里去看看,就忽然被馒头叫住了。
“绝儿人在哪里?”他看了看空着的各个房间,又问,“还有张先生他们呢?怎么都没看到人”
“对了,绝儿让我跟你说一声,她明天回来。”徐恩予心不在焉的回道,他走出几步,这才意识到自己没说明白,回头补充道:“师父带着绝儿回石屋了,说是有件急事要办。”
“什么急事?”馒头想不出有什么事会让绝儿连声招呼都不跟他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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