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术感激张先生的理解和通融,接过钱二话没说,正要转身进到院子里,就看到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队长从里面走了出来。
队长的嘴角衔着半根烟,将张先生和绝儿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眼,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们,问丁术:“这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两人?”
丁术连忙恭敬的点了点头:“是是,就是他们两个。”
队长深深抽了一口烟,将嘴角的烟拿下来衔在手上,眯着眼睛笑道:“我说穿山甲,你小子不怕冻就算了,难道让这两个南蛮子就穿这么一点儿去大兴安岭呐?”
丁术一愣,后知后觉的往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忙走到两人跟前低声问道:“你们出远门,有没有带过冬的厚衣服?大白山那边冷得可是能将鼻子都给冻掉的。”
“厚衣服?”张先生连忙打开行李箱看了看,从里面取出了一件还算厚实的棉褂,问丁术:“这种行不行?”
丁术伸手摸了摸衣服的厚度,直摇头:“不够,太薄了,不防风,一次套三件都不顶用。”
绝儿看了一眼张先生提在手里的棉褂,心想自己带来的也就跟他的那件差不多,看来肯定是不够穿了。
队长看着两人窘迫的模样笑了笑,拍着丁术的肩膀说:“距离下一趟发车还有两个钟头,你赶紧带着他们准备准备,免得说咱们北方人不地道。”
丁术也有很久没有在这个季节去大兴安岭地区了,最近一次还是大前年,一位阔商将店里的大部分人参鹿茸等补品都扫光了,东家不得不让他们临时去那边挖货,这个季节去大白山最重要的就是防冻防寒和准备足够的食物干粮。
他先带着两人去买了能防风的皮大衣、手套和帽子,又买了一斤白酒和五斤大饼还有两斤卤牛肉,这些是主要的,另外还买了几件攀山用的工具,绳索、小铲子、铁钩等等,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他们备齐所有的东西之后正好赶上工厂发车,驾驶室里只能额外坐下两个人,为了能顺利过卡,不让驻守的日本兵起疑,张先生和绝儿两人只能躲在货箱里,用盖木材的帆布盖在身上以掩人耳目。
“只能暂时委屈你们了,车程有些远,估计明天早上才能到。”临出发之前,丁术不好意思的向两人解释了一番,指着货箱最里面隔着驾驶室的玻璃窗说:“有什么需要就敲这个。”
“明天早上……”绝儿苦苦的叹了口气,将憋闷了半天的雪风从包里放了出来,算下来是一天一夜的路程,而且是在这么颠簸的货箱里,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得消。
雪风一获得自由就立刻撒起了欢,空荡荡的货箱俨然就是一个能足够的发泄精力的天然游乐场。车外呼呼的风声和头顶车篷呼啦呼啦的拉扯声,完美的掩盖住了它跳跃奔跑的声音。
绝儿弓着腿蜷缩在角落里,身上搭着青绿泛灰的厚帆布,只将脑袋露在外面枕在膝头上,茫然的看着雪风在她面前奔来跳去。过了没多久,它玩得累了,就乖乖钻回她的怀里趴着睡下了。
张先生看着它笑了笑,对绝儿说:“路还远,还是先睡一觉将精神养足,也不知道后面有什么在等着咱们。”
绝儿忧虑重重的看着他点了点头。颠簸的车厢起初还让她有些难受,可时间久了习惯了之后,反倒成了催人入睡的良剂。
绝儿也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的睡了多久,直到感觉车停了下来,车厢外隐约有两群人在用不同的语言对话,同时头顶上的玻璃窗咚咚的响了两声。
她和张先生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了过去,只见丁术在玻璃窗那边的驾驶室里冲他们使眼色打手势,让他们赶紧藏起来,别露头。
队长站在车外的哨卡前,刚刚将两包烟和五块钱偷偷塞给了替日本人做翻译的当地人。
他们木材厂的车队长期跟这些日本兵打交道,为了顺利运送木材,木材厂的老板私底下给了他们的长官不少好处,可每到了过卡的时候,最底下的这些日本兵仍是贪得无厌的借机盘查,想要多捞点好处到自己的口袋里。
两名负责盘查的日本兵走到车后,攀爬跳到货厢里,正要掀开盖着绝儿和张先生的帆布检查一下,收了好处的翻译便立刻赶了过去,将两名日本兵的胳膊一拉,熟练的往他们的手心上各塞了一块大洋,一脸谄媚的用蹩脚的日语笑着说:“花月坊新来了几个姑娘,晚上带两位去瞧瞧?”
两名日本兵盯着手里的钱□□了两声,立刻勾着翻译的肩膀从货箱里跳了下去。
绝儿抱着雪风一动不动的缩在帆布下面,听着外面缓缓向自己这边靠近的皮靴声,吓得连气都不敢出一下,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直到听到日本兵跳下车的声音,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心有余悸的与张先生互看了一眼。这时,驾驶室的门被关得重重一响,几秒钟之后汽车才再次发动了起来。
翻译摸了摸口袋里的四盒烟和五块大洋,看着地上的重合覆盖在一起的数道车辙纳闷的犯起了嘀咕,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怎么出境的人这么多。
货车驶出一段距离,直到刚才的哨卡彻底消失在车后,丁术才让队长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攀到货箱里,用力将帆布一掀,对绝儿和张先生说:“行了,我跟你们换,你们坐到到驾驶室里去,那里面舒服暖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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