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夫的话似乎触动到了绝儿内心中的某个禁忌,使她看向馒头的目光在不知不觉之间多了几分恐惧,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个怪物。
徐大夫不知道馒头的来历,可她知道。
馒头是一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活人,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和面对,他的来历身份和那副身体,肯定要比她想象的复杂。
“绝儿?”馒头感受到了她异样的目光,刚想上前去叫她,就看到她条件反射一般后退了一步,而且还十分惶恐地将脑袋转向了另外一侧,似乎是在故意回避着他。
馒头的心因此而凉了一大截,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定是徐大夫的刚才的话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绝儿,导致她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迷惑和恐惧。
可不光是她,馒头自己何尝不是对自己的身份和来历百思不解。所以他能理解绝儿的心境,对于她此时的反应,他不怪她。
他听徐大夫说了那么多,虽然玄乎却是无法辩驳的事实。也许,自己真的是个怪物。
“你要怕,要是介意的话,就先回去吧。”馒头笑嘻嘻的看着绝儿,将心中的失落和彷徨全都掩藏在了那副僵硬的笑脸之下,“你不用担心,反正徐大夫也说我不会有事,而且镇上有很多活我都能干,完全能顾好自己的。你可别看我这几天死乞白赖的赖着你,我也是有能耐的。”
虽然馒头极力遮掩着,可即使绝儿背对着他都感受到了他字里行间中的无助。
他是一个连在砖窑里搬砖都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愣头青,哪里有他嘴里说的那么能耐。
绝儿心中不忍,鼓起勇气回头看向他。
在她看见馒头紧紧攥着衣角的拳头,和眼眶中假装坚强的隐忍泪光的那一瞬间,她就明白,自己所担忧和恐惧的那些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一个会在山崖边上拼了命去救她,一个尽管小偷小摸却只是为博她开心的傻小子,即使真是怪物又怎么样
绝儿想明白了,她本就不怕牛鬼蛇神妖魔鬼怪,只怕到死身边都没个亲朋好友。眼前的事实已经明摆着了,馒头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馒头。
馒头的出现对于绝儿来说,就是一场久旱之后的甘霖,她既然身在红尘中,就必然会渴望他人的陪伴。除了馒头,只怕没人会敢留在她身边。
“瞧你,大男人还哭鼻子,羞不羞。”绝儿坦然的走到馒头面前,踮起脚尖轻轻擦了擦他的眼角,“你要是有能耐顾好你自己啊,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喽!”
“你刚才的样子吓死我了!我好怕你真的不管我……”馒头伤心的吸了吸鼻子,本来还能将担忧害怕的眼泪给强忍回去,绝儿这会对他这般温柔,他想着自己的委屈和无助,一下子没忍住,眼泪就像敞开了的水龙头,哗哗的往下淌。
绝儿看着他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狼狈样子,终于放松的开怀大笑了起来。
“咳咳——”徐大夫见两人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只好尴尬地捂嘴咳嗽了几声,拍了拍桌上写好的药方,“我这是医馆,不是叙情馆,赶紧出去拿药。真是,大白天掉我一身鸡皮疙瘩。”
馒头抬手往脸上大刀阔斧的一顿擦,忿忿地拿起桌上的药方,毫不犹豫的揉成一团往徐大夫脸上一扔:“去去!谁要你的药方!你又拔不了针,我吃你这些补药有什么用!不就想坑我们的钱么!”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徐大夫勃然大怒,见馒头仰着脑袋不服输地瞪着他,顿时火冒三丈,拾起被扔过来的纸团,想也没想就使劲扔了回去,粗声粗气的喝道:“你以为就你会扔东西是吧!看我今天不砸死你!”
“呵呵!现原形了吧!你这个庸医骗子!”馒头也不是好惹的,捡起纸团又扔了回去。
绝儿见两人跟小孩子怄气似的,来来回回的将那团纸都快给扔烂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跺脚大喝了一声:“都给我住手!两个幼稚鬼!”
馒头和徐大夫同时怔在了原地,徐大夫正抬着手准备再次将纸团扔回去,被绝儿这么一喝止,好像忽然回过了神,正当他想着该怎么收场挽回颜面的时候,小楼忽然闯了进来。
“徐大夫,隆家的人来又来请你了……”小楼看到气得面红耳赤十分失态的徐大夫,猛地一楞,匆匆的瞥了一眼绝儿和馒头,惶恐地问徐大夫:“我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
“你来得正好!”徐大夫有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抬着气得哆嗦的手,指着馒头说:“把这个家伙给我送出去!”
“哦……那隆家的人我怎么回?”小楼弱弱地问。
“该怎么回怎么回!”徐大夫从鼻孔里重重喷出两口气,想了想之后又挥了挥手,改口说:“你让隆家的人在外面等着,我收拾收拾东西就跟他们过去。”
“可之前你不是说不治他们家的老爷,说是病入膏肓……”小楼不敢将话说完。
“这屋子晦气,我想出去透透气!算他们家老爷走运。”
“噢……好,我这就去回他们。”小楼如履薄冰般悄悄吐了口气,正准备出去,想起徐大夫刚才吩咐的,连忙走到绝儿身边,在她耳边不好意思地说:“徐大夫发话了,那你们……”
“我们正准备离开,不必麻烦你了。”绝儿微微一笑,从钱袋里拿出诊金塞到了小楼手里,然后冲馒头招了招手,“馒头,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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