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快来看看,是不是我眼花。”她连忙回头喊了一声,“树林里怎么会有黄色的雾?”
“黄色的雾?”馒头光是听着就觉得不可思议,立刻叫上萌宗上前看了看。
“树林里面肯定有古怪。”萌宗本来还想告诉绝儿他们,可以通过自己腰上的葫芦来判断秦筱的大致方位,可自从到了这里之后,葫芦就像失去了效力一样,十分平静的直立着。
馒头也知道这个葫芦的奥秘,他本想问,可发现萌宗正眉头紧锁地盯着腰上的葫芦,也没听他提,就知道这其中肯定出了问题。
绝儿说不出这些黄雾的来历,可直觉告诉她,这片树林很有问题。
正当三人各自思考着心中的疑惑的时候,从树林里传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我不是野孩子!”
三人大惊,绝儿第一个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徐大夫!?”
“他们肯定进到树林里了。”馒头笃定的说。
“那我们也进去吧,看来徐大夫他们应该是遇到麻烦了。”萌宗扶着禅杖深深提了口气,脸色还是有些难看,一点血色也没有。
“可是他们有道行深的张先生跟着,会遇到什么问题?”绝儿十分困惑,从徐大夫刚才的声音来看,他的情绪似乎有些崩溃,“这团黄雾肯定有蹊跷。”
萌宗认为绝儿的猜测没什么问题,想了想便问:“你们懂闭气吗?”
“只能闭一小会儿,肯定不足以支撑着进到这片树林里,然后再走出来。”绝儿知道萌宗的打算,她觉得太不现实了,不过说起闭气,她倒想起了师父原来教过的一个法子,问萌宗:“你身上有没有带水?”
“水?”萌宗按了按他随身带着的背囊,“有是有,你想做什么?”
绝儿笑了笑,拿出怀里的帕子,冲他摊开了手掌:“把水给我。”
她用萌宗递来的水将帕子全部浸湿,然后拧得半干,像戴口罩那样系在了脸上,“你们也找块布,像我这样弄好戴起来。”
萌宗细细一想,笑着称赞道:“施主真是智慧。”
“不是我有智慧,只是我师父见多识广。”绝儿轻轻笑了笑,想起了小时候师父给她讲的枕边故事。
古时候两军对阵,在野外常设烽火台或者岗哨,一旦发现异常就会以狼烟为信号,一来可以通知己方兵士,二来可以扰乱战场上敌方人员的视野。
虽说绝儿不知道树林里的黄雾是什么,但很自然就联想到了狼烟。赵师父讲过,像她这样以水浸湿布巾捂住口鼻,可以有效的减少狼烟的吸入。
“你是不是想到狼烟了。”馒头很显然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狼烟”这个词,在他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脑海中快速闪过了几幅陌生的画面——尸横遍野的荒山,几个穿着官服正在拉扯着的男人,还有一棵树,树上吊着一个披发遮面的人。
他扶起额头,十分努力的去回忆这些画面的来历,却只是在大脑中引起了一阵撕扯般的剧痛,就好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识和思想,拼了命的想互相融合和接纳,却被两只无形的大手给禁锢住了,始终只能在彼此的边缘试探,而无法接近。
自从馒头从秦筱的手中死里逃生,他就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脑袋里好像突然多出了许多不曾接触过的知识和思想,就连自己的举手投足似乎都受到了影响。
绝儿见他表情痛苦的低下了头,忍不住上前搀起了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馒头拦了拦手,抬起头说:“没事,既然都准备好了,我们就赶紧进去吧,迟则生变。”
看着他的模样,绝儿隐隐有些不安,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去探究这些了,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跟张先生他们汇合,或者先他们一步找到秦筱。
绝儿带头走进了树林,馒头跟在她身后,萌宗负责殿后。
刚走几步,馒头忽然感觉到颈后有些不适,悄悄用手一摸,发现指尖有些湿润粘稠。他本以为是自己发了汗,没想到低头一看,竟是几滴血。
萌宗跟在他身后,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收进了眼底。刚才他突兀的摸后颈的那一下特别地让萌宗挂心,因为那个部位正是之前在邓柔家的那位郎中所说的,被埋了针的地方。
只不过萌宗并不知道,此时那个部位正在往外渗血。
越往树林里走,黄雾便越浓。
绝儿根本无法辩知准确的方向,只是根据徐恩予刚才的那一声咆哮的大致位置,凭着直觉在往前走。
即使他们带着浸过水的口罩,但以目前黄雾的浓度而言,多少还是被身体吸入了一些。
黄雾的味道虽然奇特,不过从短时间来看,并没有引起身体的异常,只是对眼睛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绝儿很快就发现自己眼睛涩得厉害,心想或许是黄雾引起的,正准备回头问馒头他们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情况,却震惊的发现身后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她在原地怔住了,巨大的恐惧几乎只是在一瞬间就爬遍了她的全身。
在她心里,那些引以为傲的坚强、隐忍和独立在顷刻之前便被这份恐惧所吞噬。
因为萌宗和馒头的一路相随,让她有了师父还在身边照应着自己的错觉,让隐藏在心底许久的依赖感在不知不觉之前全都暴露了出来,可偏偏又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被迫抽离,这样极端的心理体验,让绝儿无法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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