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释月回过头来,长发暧昧地拂过他的手背,居然让他一时有些失神。
他尽力克制着自己的不自然,问道:“九月重阳,华陵长公主每年都举办的阙阳山登高会,月姑娘会来吧?”
江释月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低首把手中的荷花放在了他手上,却没有说什么,转身便拉着花荻一同走了。南郁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才把手中的荷花放在鼻间嗅了一口,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来。
“姑娘,方才那人谁啊?”花荻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如临大敌地问道,“我看你跟他很熟的样子。”
“没事,一个不打紧的人罢了,”江释月笑着看她,“怎么,看他长得俊俏,看上他了?”
“姑娘说什么呢!”花荻撇撇嘴,很不屑地回道,“那人长得是不错,可是哪里有九爷好看?我才不喜欢这种小白脸,倒是姑娘你……你是不是喜欢他啊?我看你刚才的眼神含情脉脉的,好似……”
江释月伸手敲了她的头一下:“我才不喜欢他呢,你瞎说什么?”
“那就对了,”花荻笑眯眯地说,“那……姑娘喜欢九爷吗?”
江释月没有回答,只轻笑了一声:“你们王爷……是个好人。”
待到走出园子的时候,江释月才发现手心被自己掐出了两道红痕。她指甲留得长,染着蔻丹,指尖颜色鲜艳,恍如心头血。
我怎么会喜欢那个南郁呢,她冷冷地想,我最恨的人,就是他了。
前世南郁娶了她之后,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对她还算不错。
她跟着南郁外放、回朝,看着他步步高升,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当时太过傻,又听了江凌瑶和她父亲一阵挑唆,她甚至学着那些旁的大人的夫人,备好了礼去为他上上下下打点关系,只求他仕途通顺些。
后来南郁被人陷害下狱,也是她不惜一切,在江凌瑶的引见下她去求了当年在朝内烜赫一时的权王,六王爷禹王。
其实南郁下狱的缘由根本就是莫须有,只不过是有些人实在看不惯他不懂变通不顾人情而织造出来的罢了,只消这六王爷一句话,他即刻便能出狱。可她却没想到,当年父亲和姐姐“好意”帮她引见禹王,根本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深恨
那权势通天的人看着跪在堂下瑟瑟发抖的她,玩味地笑了笑,说:“早闻南夫人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如传说一般美艳。你……陪我睡一夜,我便放了你夫君,如何?
“——否则,你便在家等着收尸吧。”
女子的命运宛如飘萍,根本是半分也由不得自己,她还能怎么办?
她回家的时候几乎已经是奄奄一息,在黑暗的房中搭了白绫,想看见南郁回来之后同他说几句话便立刻自尽。她都想好了,虽说是为了救他,但她做了这样的事,实在有辱南家门楣,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必须死。
她等着南郁吼她,骂她,说自己宁愿死在狱中也不愿她去做这样的事,可她完全没想到,南郁竟然全不在乎。
他竟然笑着同她说:“怎么会呢,大夫人不惜以一己之身换我平安,我高兴还来不及。”
多年以来,她自以为的相知、相许,她幻想中的相敬、相爱,她拼命去做些事情去换他当年被迫娶她的旧事,原来这么多年,都换不来他一分倾心。
从始至终,她都不过是他的棋子,有用,好看,放在家中作为恩爱的标志,如此而已。
她不信,她做了许多事情去试探,去探求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性,甚至故意让他误会自己同自己失散多年的最后一个亲人,结果却换来了他亲手放的一场大火。
那场大火,烧死了她最后一个亲人,烧死了平日里视她为姐、视她为母的一大群孩子。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这些从街头收养的孩子,本是她最后一份慰藉。
她在冰天雪地当中跪着求南郁见她一面,哪怕只听她解释一句,可南郁不肯见她,在房中与他从青楼带回来的女子浓情蜜意,直至第二日清晨。
火灭了,睫毛结了冰,心也死了。她在雪地中呕出了一口鲜红的血,觉得自己活得真像一个笑话。
再也不抱任何希望了,她只求南郁一纸休书,就算他顾惜名声不肯,把她送到远离信京的庄子去也好啊。两人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何必相见伤情。
可是南郁依旧不肯,她不明白为什么,挣扎着从病榻爬起来,想去问一问他。不巧的是南郁有客,她隔了雕花木窗听南郁和权势比当年更甚的禹王对话,寒意从脚趾漫延上来,浸入了她每一根骨头。
“大夫人病重,本就是将死之人了,想来对你也没什么用处,不如……”
“……栖隐替我把这药喂下去,发丧出殡,昭告天下,剩下的事情,便不必管了。你少了一个麻烦的累赘,我多了一个取乐的妙物儿,可不是两全其美么?”
“一个没什么用的废人,换你的荣华富贵和世人敬仰,不值吗?”
她茫然地站着,听见南郁说:“既然王爷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臣哪有拒绝的道理?”
原来如此!原为如此!
52书库推荐浏览: 似为夜宵 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