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瑞总会再来,总会在某一天把陈当好变成他真正意义上的情妇,而等到那一天,吴羡会如预想中让季明瑞身败名裂,至于陈当好,谁会在乎她呢。
这世界上没有人在乎她,季明瑞没有问,她爱不爱自己,要不要做这个不光彩的角色;吴羡也没有说过,她庞大的计划里,最后的陈当好该何去何从。她连一颗棋子都不算,但是串联起这场闹剧的,又偏偏是她。
梁津舸开始觉得她可怜了,可怜她失去的最多,却被蒙骗的最深。到现在,她大概也不知道她的房间里放着监控器。那些她悄悄流眼泪的夜晚,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打开车门,他从车里走出来,阳台上的陈当好听见声音,目光从书里离开,落进他的眼底。
她今天没有化妆,皮肤雪一样。梁津舸对她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往别墅里走,余光里可以看见她嘴角笑容不曾消失。她笑的浅,或许不是对他,可是余光离不开,最终还是转了身,再度朝着她望过去。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当好粲然一笑:“怎么了?”
梁津舸摇摇头。
“这是去哪了?”陈当好把书合上,胳膊肘撑在阳台栏杆上朝他笑。她的头发在风里飘摇着,隔了这么远好像都能闻见洗发水的香味。梁津舸的喉结下意识的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出去一趟。”
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在她眼里并不存在什么秘密。陈当好把他的心思看的清晰,却没有拆穿:“季先生说过你平时不要走的吧。”
“我走的时候你在睡觉,我以为这个时间你不会醒。”梁津舸颇为认真的低头看了看表,时间显示现在不过上午九点,以往陈当好都是睡到十一二点的。明白了他的疑惑,陈当好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低头冲他笑:“昨晚睡得早,而且睡得比往天都好,所以醒的也早。”
“那就好。”他觉得词穷,没办法在这种时候跟她谈笑风生。说完这句他往别墅大门里走,进门了却看见陈当好就站在自己面前。
“梁子,我这周的课没有了,老师出差。”她压低了声音,显然是不想让管家听见:“别让季先生和齐姐知道。”
“……我得跟季先生说一声。”
“你跟他说了我就不能出门了。”陈当好眉头一皱,有几分孩子气:“咱们就去上次的那个地方,到时间了回来,季先生不会发现的。”
“凡事都不该抱侥幸心理。”梁津舸神色正经,却没有再继续刚刚掏手机的动作。他一早就知道,当她在他面前露出那种神情的时候,他的心就软了,拿她根本没有办法。
他们在下午时间出门,跟每次去上课一样。车子沿着熟悉的路离开,绕过连绵的青山,一直开到更为荒无人烟的地方去。树木苍翠,陈当好打开车门往外走,站在树荫下,她闭眼张开双臂。
梁津舸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的时候,陈当好像是嗅到腥味的猫,扭过头看朝着他伸手:“给我一根。”
他忽然生出了逗她的心思,大概是她今天看起来没有平日里那么疏离冷淡,大概是四野无人助长了他的勇气,他像是没办法的样子,摊开双手冲她抬了抬肩膀:“没有了,最后一根。”
其实梁津舸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动作在她眼睛里看来有多傻气。陈当好脸上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他猜测她或许要生气,却又不明白为什么她为什么要生气,带着一点紧张,梁津舸仔细瞧她的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她忽然眼神一亮:“梁子,你骗我。”
顺着她的目光,梁津舸看见自己左边裤兜鼓鼓的,怎么看都是烟盒形状。他表情不变,打算就这么睁眼说瞎话,尚未组织好语言,她却表情一变,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声音,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他以为她有话要压低了声音说,已经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拉住他的胳膊,陈当好凑近他耳朵的同时却将手换了位置,摩擦着他的皮带,向下探进了他的西裤口袋里。
她指尖细长,这么溜进去,隔着一层布料熨帖他的大腿。梁津舸一惊,明白她是要找烟,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腕:“陈小姐……”
“你骗我,梁子。”她贴着他的耳朵,声音里有几分小人得志的劲儿,还好树荫下光影浮动,一切都显得不那么清晰,将梁津舸透红的耳根隐藏的完完全全。他的手还死死抓着她的手腕,陈当好的手没有动,老实的呆在他的裤袋里,他们维持着这样尴尬的姿势,半晌,陈当好无所谓的妥协:“好了,你放开我。”
她声音平静,梁津舸适时的放手,陈当好的手自他口袋离开,却在离开的同时迅速扯了那包烟出来。她也不明白自己何必这样幼稚,手握着那包烟,她把它往梁津舸怀里一抛:“你帮我拿一根出来就行,我不多要。”
这话说得,就好像之前从他这里拿走了一包又一包烟的人不是她似的。
他们不再打闹,肩并着肩坐在一起,烟雾缭绕。陈当好不说话,梁津舸自然也找不到话题,仅仅是这么坐着都觉得时间奢侈,偷来的光阴一定比平日里短暂百倍。
梁津舸觉得,不管过了多久,他大概都得记得这个偷来的下午。烟也比往日甜,带着女人香。他希望能在她身边多坐一会儿,那层朦胧而没有依托的浅浅喜欢,虽然比不过野心,但终究使他心生柔软,以至于时间到了,他还是不忍心催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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