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风月_颜月溪【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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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凛在窗前写作业,看到对面的“狗尾巴糙”和她妈妈端着水盆进进出出,猜测她家是不是又漏雨了,近百年的老房子,青砖颓败墙皮剥落,房顶也年久失修,她家一到下雨天就漏雨。

  陈望知下班回来,看到这个qíng形,热心地过去询问,“白老师,家里又漏雨了?你们这样光用水盆接不行的,得找人彻底修一下。”

  “我跟吴家姆妈说过了,她说帮忙找工匠修可以,但是不同意出钱,这几天天天下雨,我自己临时也找不到砖瓦匠。”白云舒忙进忙出,热出一身汗,衬衣湿哒哒沾在身上,身形更显窈窕。

  “要不你们先将就一晚,等明天一早我上去帮你们看看。”陈望知觉得自己身为邻居,有帮助孤儿寡母度过难关的义务。

  前两天老婆马丽珠在家,他一直不敢主动出头,正好今天一大早老婆回了娘家,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白云舒一听这话,先就感激不尽,“那就太谢谢您了,陈师傅,用的水泥和砖瓦钱我自己出,您帮忙出个工。”

  “不客气的,白老师,材料都是现成,我们家每次漏雨都是我自己修。”陈望知说话间走到自家小厨房,马丽珠不在的时候,晚饭只能他自己烧。

  第二天是星期天,陈望知起了个大早,找了一辆三轮车,不知从什么地方拉了点水泥回来,加上院子里本来就有旧砖瓦,他架好梯子爬上房顶,帮白家修补屋顶。

  陈凛用一个竹筐在下面给父亲运送材料,在搭好的塑料棚子下搅拌水泥,他早就跟父亲学会了这门手艺,将来等父亲老了爬不动了,就由他上去修补房顶。

  陈燕站在门口吃苹果,兴趣盎然看着哥哥在塑料棚子下gān活,看着他挥开身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拿条毛巾跑上前去替他擦汗。

  “你到边上去,这里脏。”

  陈燕并不答应,非要给他擦汗。陈凛只好由得她,抬眼看到白葭从屋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个水杯,心中忽然升起莫名的期待。

  第3章

  白葭走过来,把水杯递到陈凛面前,让他喝水。陈凛看着那张清秀的小脸上圆溜溜可爱的大眼睛,忽然想逗逗她,恶作剧地连水杯带她的手一起握住,冰凉的小手猛然一缩,好在陈凛及时抓住,抢过水杯一饮而尽。

  房顶修补好之后,白云舒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请陈家父女三人过来吃晚饭。陈望知很高兴,拿着酒瓶就过来了。

  堂屋里的桌子早就摆好了,除了先上的冷菜,还有四个热菜。凉拌海蜇丝清脆可口,雪白的藕片拌上红辣椒丝颜色煞是好看,煎炸得两面焦huáng的小huáng鱼用葱姜醋喷淋后香味扑鼻,一盘切得薄薄的卤猪耳朵,ròu丝炒木耳和翠绿的丝瓜,无一不让人食yù大增。

  “白老师,坐下来一起吃吧,就几个人,吃不了那么多的。”陈望知见白云舒还在厨房忙碌,让她别再忙了。

  “不要紧,还有一道菜就好,我等一等再上桌,陈师傅,您和陈凛陈燕先吃。”白云舒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看来看去见不到白葭,陈凛好奇去问陈燕,陈燕也说不知道白葭去了哪里。不一会儿,他们才看到白葭捧着个小竹筐从外面进来,竹筐里盛满了油汪汪的生煎包。

  白葭把生煎包放在桌上,端个小板凳坐下吃饭,白云舒端菜出来看到她,叫她给客人盛饭。

  “不用忙,我们自己来。”陈望知叫陈燕过去帮白葭的忙。

  最后一道菜是咕咾ròu,白云舒见众人不动筷子,qíng知是在等她,忙说:“都别客气了,快吃吧,陈师傅,你们吃啊。”

  陈望知趁着兴头喝了几杯酒,下酒菜出乎意料地慡口,忍不住称赞:“白老师,想不到你真人不露相,烧出来的菜比馆子里的厨师还好。”

  “哪里哪里,都是家常菜,陈燕陈凛,你们都不要客气,白葭,给陈师傅倒酒。”

  白葭听到这话,赶忙放下筷子,要拿酒瓶给陈望知倒酒。陈望知抢先拿起酒瓶,笑道:“不用不用,小孩子家尽管吃你的,倒酒我自己来就行。”

  在母亲面前,白葭总是一副很乖的样子,哪怕是对着一桌丰盛的饭菜,她也细嚼慢咽,绝不像在陈家吃饭时那样仿佛饿了很久。

  白云舒在人前永远打扮得优雅得体,为了招待客人,她特意穿了一件淡紫色旗袍,外套珍珠白色羊毛开衫,开衫衣襟上还别着一朵洁白的栀子花,她走到哪里,那种淡淡的香气就跟着她到哪里。

  酒足饭饱,陈望知让儿女帮着白葭收拾桌子,自己则坐在一旁和白云舒闲聊,等到忙完了,才带着陈凛陈燕回家。

  父女三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默契地谁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马丽珠,他们都知道,要是给马丽珠知道了,这个家起码一星期不得安宁。

  但是这件事最终还是传到了马丽珠耳朵里,告密的正是吴老太那个喜欢每个院子溜达的孙子,那小子生得白白胖胖,正是七八岁狗都嫌的年纪,看到白葭去买生煎包,他像个跟屁虫一样跟进来,看到陈家一家人都在白家吃饭,他没敢上前,回家就把这件事汇报给了他奶奶。

  白云舒名声不好,小胖子没少听他奶奶和妈妈在背后议论,说那女人是个狐狸jīng变的。小胖子在电视上见过狐狸jīng,知道狐狸jīng都是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那个白老师也很漂亮,所以她一定就是个狐狸jīng。

  吴老太和兰溪镇其他中老年妇女一样,热衷传播各种大道小道消息,不仅是路边社忠实听众,也是忠实传播者,等她添油加醋把这件事报告给马丽珠,马丽珠顿时火冒三丈。

  早就知道对面住了个风流寡妇,可没想到那个不开眼的小寡妇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公开跟自己老公眉来眼去,马丽珠到白云舒窗户底下叫骂了两天,听到房间里始终没动静,才骂骂咧咧地回家。

  既然敌人装聋作哑毫无还手之力,她也就不想把这场风波扩散化,人要脸树要皮,她马丽珠怎么说也是兰溪镇上一号人物,犯不着落下个欺负孤儿寡母的名声。

  白葭走到母亲房间门口,看到母亲像个没事人一样对着镜子描眉画眼,身上合体的宝蓝色织锦旗袍是新做的,领口的水晶别针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知道她又要出门去,默默低头看着自己脚上已经穿破了的运动鞋,思量着如何开口。

  白云舒放下眉笔,拿起香水瓶往耳后喷了点香水,看到白葭怯生生站在门口,叫她:“你像个小鬼一样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

  白葭这才鼓起勇气上前把鞋子给白云舒看,白云舒双眉一挑,小孩子长得就是快,这才多久,鞋就不能穿了。

  “等我后天晚上回来就给你买。”

  “谢谢姆妈。”

  白葭苦苦等了两天,没等到运动鞋,母亲回来的时候照例只给她买了点吃的,把运动鞋的事忘记到九霄云外。

  没有再提这件事,白葭小小的脸上很多天没有笑容,陈凛第一个发现qíng况,知道她不会和自己说话,只能暗中观察她。

  她依然和陈燕同进同出,每天放学一回家就待在家里不出来,陈凛想看到她都不容易。

  小学放学早,为了能碰上她们,陈凛逃课去她们教室外蹲点,陈燕看到自己哥哥鬼鬼祟祟在教室外面趴着窗台探头探脑,好奇无比。

  “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陈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灵机一动说:“我看天要下雨了,给你送雨伞。”

  “伞呢?”

  “伞——哦,伞忘了。”

  和陈燕说话的时候,陈凛的视线在搜寻着白葭,见她坐在两三排后的某个位子,正和同桌的小男生说话,问陈燕:“你们怎么还不下课?”

  “这节自习上完了就放学。”

  “那我等你们。”陈凛不甘心地又看了白葭一眼,她还在和同桌说话,这让他很不高兴,他原以为她和所有男生都不说话,原来只是不和他说话。

  放学的时候,陈凛保镖一样跟在两个丫头身后,护卫着她们,和白葭同桌的小男生本想跟他们一起走,被陈凛捶了几拳后吓得跑开了。

  “白葭,你说我哥是不是傻,他说来给我送雨伞,雨伞没带。”陈燕偏着脑袋跟白葭说悄悄话。白葭看到自己同桌抱头鼠窜的láng狈样,皱着眉头没说话。

  路过卖羊ròu串的小摊,陈燕跟她哥撒娇,让他买羊ròu串给她们吃。陈凛摸摸了口袋,幸好身上还有几块钱,买了几串羊ròu串,自己两串陈燕两串,又给白葭两串。

  白葭见他一脸嬉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想戏弄自己,犹豫着要不要接。

  没等她伸出手,陈凛已经气急败坏,“嫌路边摊脏啊?不吃就不吃,有什么了不起的。”三下两下,他气鼓鼓地把手里的羊ròu串全吃了,辣得脸红脖子粗。

  白葭讪讪地把手藏在身后。陈燕嗔怪地看了哥哥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白葭这么凶,“不要理我哥,我哥就是个神经病。”

  “谁是神经病?你才是神经病,你个笨蛋!”陈凛没好气拍了一下陈燕的脑袋。陈燕毫不相让,也打了他一下,白葭见他们兄妹俩忽然打起来,赶忙拉住陈燕。

  这一闹,陈凛的注意力又重新转到白葭身上,把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这才注意到她脚上那双破旧的运动鞋。

  回到家,陈凛把陈燕的存钱罐砸了,把自己所有的零用钱加在一起,数来数去也不过一两百块钱,但买双小女孩穿的运动鞋是够了。

  陈燕写完作业哼着歌从白家回来,粗心的她一晚上也没发现她哥gān的好事,等到她发现的时候,陈凛早就把存钱罐的碎片扔到河里毁尸灭迹。

  然而,陈凛没想到的是,没等他去买运动鞋,钱就被同学二赖子偷走了。二赖子是班上有名的差生,经常偷父母和班里同学的钱去游戏室打游戏,学校几次想开除他,但因为他母亲是镇上有名的泼妇,经常为儿子的事闹到校长室,学校只得不了了之。

  陈凛发现钱被偷了,立刻想到是二赖子gān的好事,怒气冲冲跑到学校附近的游戏室找他算账。

  二赖子正在打电玩,看到陈凛杀气腾腾进来,吓得赶紧跑,没跑几步就被陈凛追上,陈凛照着他的脸先给了两拳。

  “把我的钱还给我。”

  “什么钱,我没拿。”

  “你还不还?不还叫你脑袋开花。”

  陈凛又是一拳打在二赖子脸上。二赖子疼得哭爹喊娘,大叫:“老子就是没拿,打死老子,老子也是没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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