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心中怒火早已烧地旺盛至极,可虞姒面上却冷静下来。
她擦干净嘴角的血迹,皱眉道:“这确实是她的错,但她既然是我的徒弟,要罚也应当是我来,就不劳师妹动手了吧。”
“惩罚自然是你来,我可没那个心思。”颜夕漫不经心地道。
哪知听了这话的虞姒眉头皱得更深了,以她对颜夕的了解,一般她十分痛快地同意某件事时,才是噩梦的开始。
果然,只听颜夕继续道:“但我今日早些时候才刚说过,若是你的徒弟再惹事,我就将她扔下山。”
颜夕勾起唇角,冰冷一笑:“师姐知道我,最守诺了。”
虞姒一惊:“颜夕!”
被唤到的人却在同一时刻召唤铄华,面无表情地提起胡筝,便御剑飞向山门方向!
虞姒连忙追上去,怒气冲冲地喊道:“颜夕,你疯了吗!”
颜夕也不理她,脚下加快速度,没一会便到了山门峰边。
铄华稍停,身前是浩瀚的云海与其下存在却望不清晰的万丈深渊,身后是紧追呼喊地虞姒上仙,颜夕欣赏了一眼胡筝惊恐的神情,突然轻声说道:“胡筝,你可比我狠多了。”
她的语气淡漠,语调平缓,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怎么说都是你的师妹,何必如此迫不及待?”
这句说完,她在那人骤然缩小的瞳孔中松开了手。
胡筝僵硬的身体如一具石雕,掉下了铄华剑,而后快速地下落,淹没于云海之中,再难觅其踪迹。
“啊!!!!!”
此时赶到的虞姒猛地跪在了沐心剑上,捂着脸尖声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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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晓将覆于离之胸口处的手收回,冰蓝色的光芒逐渐消失,她问道:“如何?”
离之张开眼,细细感受了一下身体伤口处,老实地道:“有些痒。”
“是伤口在愈合。”碧晓笑了一下,按住他想要起身的动作,“我的法力在你体内游走,催动伤口愈合,你先不要动,等半个时辰。”
见离之应了,碧晓转过身,正要走下寒冰台,身形却踉跄了一下。
“师父!”
“四师伯!”
正在准备药材的琼花立刻跑到碧晓旁边,扶住了她的身体。
“我没事。”碧晓偏了偏头,算是回答了两个人。
她缓了缓,拍了拍琼花的手,自己走到了冰棺旁,“医修嘛,法力就是这样用的,后果也都是正常现象。”
碧晓每次大量用过法力之后,都要回冰棺休息一段时间,为了恢复,也为了防止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头痛情况,比如现在。
离之伤得很重,颜夕或许看不出来,但她一走时那人直接跪倒在地的情形以及身上大大小小的、胸口向上五寸完全被贯穿的伤口,碧晓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惊心。
她都想不出,那人是以怎样的意志力忍下了全身痛楚,咽下翻涌而上的血气,而后在颜夕面前装得若无其事的。
他才只是个少年啊。
“没想到……你会成为这样的一个人。”碧晓在迈入冰棺的一刹那,突然回头颇有感慨地说了一句。
离之微怔,疑惑地问道:“……什么?”
殿内突然莫名其妙地安静下来,琼花不知何时再次回到原位分起了药材,只有极轻的声音在殿内回响。
“六师妹的性子比较冷……师侄应当知道了。”碧晓躺入冰棺,语气中带着些笑意:“也许我这么说你师父,师侄或许会不开心。”
离之将头转了回来,目光落在开阳殿的天花板上,没有吭声。
颜夕的性子他确实知道的,初见时岂止是冷,简直是冷漠。
那时她虽然同意带他御剑,却连一个名字都不肯告诉他,应当是嫌麻烦吧。
碧晓也不在意他的沉默,轻声道:“可有什么人,是生来冷漠的呢?”
“得到了幸福,却又再失去,这才是最令人难以承受的吧,而她眼睁睁看着幸福离开的时候……才只有五岁。”
她的声音自冰棺内传来,与平日里听起来有些不同,带了丝如同寒冰般的凉意:“五岁的女孩想要再次拥有幸福,才选择了抛弃魂魄这一条道路。”
离之豁然转头,话语不自觉带了些颤抖:“什……抛弃魂魄?”
他想起身,却被好像早已预料到的琼花按住:“师弟,不要着急,这件事早就已经发生了。”
离之瞳孔晃动,却咬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是的,这件事无论自己有多么不希望发生,但这已经是事实了,无法改变。
但……
抛弃魂魄?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抽取魂魄是与抽取记忆一般无二的痛苦。
他想放在心尖上保护的人,竟在少时便承受了自己亦曾承受的苦,还是自愿选择的……
离之闭上眼,脑海中便浮现起颜夕冷冷淡淡的神色,习以为常的样子,此时,却叫他心疼起来。
他闷声道:“是因为灭村的事吗?”
碧晓道:“或许是,或许……只是对天道的不公,胸中的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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