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扇木门逐渐打开,气流涌动,屋内霎时吹出一阵凉风,因眼前的幽暗更显阴气森森。
颜夕与林泉清对视一眼,一同迈了进去。
相比于楼下的华丽,属于阁主的屋子简直朴素得像是属于两个地方,一桌一人两书架而已。
屋内没有窗户,只有桌子上的两盏灯火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身着蓝色锦衣的阁主将手中书本一合,从椅子上站起身,笑道:“泉清上仙,颜夕上仙,不知两位大驾,未曾远迎,请多包涵。”
他的语气温和有礼,但在烛火的照耀下,惨白的脸上那一抹笑意却染上了些淡漠与疏离。
颜夕没回话。
林泉清扶了扶手,客气地道:“阁主说得哪里话,分明是我们不请自来,多有叨扰。”
季平笙的视线轻轻地落在走到颜夕旁边的绯镜身上,不过等到林泉清说完,他又极其快速地转了回来,问道:“不知上仙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离之微微皱了皱眉。
他能肯定,方才那人的视线转回去的时候,在他身上停了一瞬。
与记忆中分毫不差的视线,却不带任何感情,常人所有的探究审视抑或是好奇,这一道视线中统统没有,硬要说的话,更像是看累了,停在他身上歇了一阵而已。
但这种事情,对于一个情报阁主来说,怎么可能会发生?
并且还是两次。
莫非……他对于自己的曾经,知道些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林泉清的话打断了离之的猜想,迫使他将心思落到眼前的事情上来。
毕竟颜夕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与师妹此次来,是想与阁主做一桩交易。”林泉清慢慢收起折扇,就在扇叶完全合拢的一刹那,他抬眸问道:“想必阁主应当知道,最近出现的狼狐一族吧?”
“族?”
季平笙垂眸将这个字在嘴边重复了一次,接着,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以拳抵唇,弯了嘴角。
“略知一二。”他重新坐到椅子上,拿过一张宣纸,抬笔,看似随意地写着什么,“不知上仙想问什么?”
“你要什么?”颜夕在林泉清开口之前问道。
“看在……”刚说了两个字,季平笙突然顿住,下一刻,话锋一转,对颜夕温温笑道:“若是在下能答出上仙所问,便请颜夕上仙应在下一个请求,如何?”
颜夕没有片刻犹豫,颔首道:“可以。”
“师父!”离之立刻上前一步,对着季平笙道:“你先说是什么请求。”
林泉清也道:“师妹,先别忙着答应啊……”
绯镜抿唇,看了看颜夕与季平笙两人,没说话。
季平笙似乎无论何时都能保持着嘴角的弧度,即使是此时面对着离之明显怀疑的视线,他也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片刻,而后再次转向颜夕,笑道:“上仙不问在下什么请求?”
“无所谓。”
反正就算答应了,即使她不愿意,也没人能强迫她。
颜夕拍了拍离之的肩膀,似是安抚,又像是回答。
林泉清无奈地扶了扶额,到底没再说什么。
“既然如此……”季平笙将桌上的纸折了起来,折成巴掌大小,递给颜夕,“这便是上仙想要的答案。”
颜夕将纸张接了过来,挑眉问道:“你确定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季平笙笑吟吟地道:“若不是,上仙大可摘了在下的招牌。”
“算了。”颜夕垂眸摩挲着纸条,“我嫌累。”
“至于请求,在下暂且没有想好,可否容在下一些时间?”季平笙道。
“若是你一生都想不出,”离之皱眉道,“岂不是让师父陪你一同耗着?”
季平笙眼中划过了一丝莫名的情绪,半晌,点头道:“离公子说得在理。”
“那么就以百年为限,若百年已至,在下仍未想出,这一请求便作废,”季平笙笑问道:“上仙以为如何?”
“嗯。”颜夕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似乎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
见交易已成,几人也不再停留,纷纷告辞出了屋子。
才热闹片刻的房间霎时只剩了季平笙一个人,显得有些可怜。
可也只是看上去罢了。
最后走出去的人将木门关上,带起的风吹动了桌上的烛火,火光摇曳,在书架上投下一片晃荡的影子,像是跳出了一支暗夜之舞。
季平笙将手掌放到了火焰之上,不消片刻,热度便将惨白的肌肤烘烤出了大片的红色,看上去倒有了些人气。
可还没持续多久,一只手便抓住了他的手腕,强硬地将他的手掌拖离了火焰。
季平笙笑了:“无甚所谓,在下并不能感受到疼痛。”
那人沉默着,仍旧没有松手。
僵持许久,他终于幽幽一叹,认命道:“没有下次了,在下保证。”
“松手吧,暗影。”
黑衣人的手渐渐松开,身形再次隐没在黑暗中,找不到一点踪迹。
季平笙看了灯火许久,最终还是坐在了椅子上,翻开了桌上片刻前合上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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