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对此峰主人的可怜与嘲笑。
曾经她有多么高高在上,就有多少人希望她跌落神坛,零落成泥。
没有人会出来为她,为她们的这个六师叔争辩什么——除了那个坐在峰上撑着红伞的身影。
屹然不动,恍若未闻。
人群中有窃窃私语传出。
“五师叔这是想做什么啊?公然对抗仙界吗?”
“我看像,传闻不是说,五师叔谁的话都不听,只听六师叔的吗?”
“为什么啊?”
“听说是因为抢了六师叔的名号,觉得愧疚。”
“那也不能因为这个,拖我们整个灵犀山下水啊……”
“五师叔到底是不是聋子啊……”
“啊?不是吧?”
“可上次掌门唤他,他都没有理掌门啊……”
“我觉得可能要打起来了!”
“那我们要不先走吧……”
……
“师姐,这怎么办?”
新入门的小师妹们习惯性地寻求依赖,如今整个灵犀山代管职务的人只剩下那个掌门座下二弟子,众人的目光自然都放到了她身上。
少女秀眉微微一蹙,视线在众人之中环视一周,而后看向明显不准备让道的沈北砚,心里一声叹息,缓步而出。
叶瑾抬眸将视线对准半空中的人,俯身行了一礼,而后扬声毕恭毕敬地道:“既是仙界命令,灵犀山自当遵从,只是……”
她话锋一转,面上带些犹豫:“只是这困住罪犯颜夕的结界,乃家师亲手所下,且并未将破解之法交予旁人,因此,门派中人若是想完成贵界命令,还需先寻破解之法才是。”
言外之意,你想抓人,先破了结界再说吧!
红鸢的面色显而易见沉了下来。
叶瑾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法子着实无赖了些,可她确实没办法。顾免将看守灵犀山的任务交给她,其实是迫不得已,毕竟门派中能管事的人不是被关禁闭就是自闭了,根本就找不出多余的人了,如此,便死马当活马医吧,起码出了事能有个通风报信的。
——就如同现在。
消息她已经发过去了……只是对于回复,她其实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方才那人所说的“顾免重伤”,实在是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如今,也只能尽可能拖时间,盼望仙帝哪根筋搭错了能够收回成命了。
“小丫头。”红鸢提了提嘴角,语气不善地开了口,“你知不知道,你这就是在明晃晃地包庇罪犯?”
或许是叶瑾的逆反时期还未过去,甫一听闻那人的话,她竟在心里暗道:就是包庇又如何,颜夕上仙怎么能死在你们这群人手里?!
不过想是一回事,面上却又是另一回事,她规规矩矩地道:“仙君说笑,灵犀派岂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只是我们真的没办法啊!”
说罢,还十分无奈地摊了摊手。
“是吗?”红鸢意味不明地反问道。
他的视线从叶瑾狂点头的动作中移开,看向了整个人被伞笼罩的沈北砚。
红鸢的心情有些复杂。
那件事还未发生之前,他对于灵犀的六位弟子中,最为欣赏的是此人与颜夕。
因为不惧世俗,不畏流言,特立独行、甚至是猖狂得令人羡慕。
但沈北砚实在太过沉默寡言,他唯一想要交流的便只剩了颜夕一人。
只是世事难料。
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期望,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他扬起手,朝身后打了个手势,面上再无任何表情:“打破结界,带走颜夕。”
众仙兵低头:“是!”
那群人从虚空而下,整齐划一地向着结界所在行去,沈北砚从地上站了起来,伞檐微抬,淡漠的眼神直直地望向来人所在。
正在这种剑拔弩张之时,却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北砚。”
“仙君何必如此麻烦。”
所有人皆是一愣,只有沈北砚默默收回了马上便要迈出的步子。
红鸢下意识地攥紧拳头,目光死死地盯着结界之中传出声音的地方,却在下一瞬意识到,无论里面如何,外面也是看不到,旋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人群自动为那人让出一条路,傲气的身姿漾着一抹轻蔑的笑意,虞姒便如此出现在众人眼中。
“红鸢仙君,这结界,我可以帮你破了。”
沈北砚的伞再次低垂了下去,也不知是因为身后那人的声音,抑或是实在不想瞧见来人,眼不见为净了。
红鸢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长臂一挥,向她示意了一个“请”。
虞姒飞身跃向摇光峰,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那上面的朱砂鲜红似血,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刺眼。
符纸浮于半空,她手中幻化出沐心剑,而后一个巧劲将它掷了出去——长剑呼啸而去,穿透符纸,将其钉在结界之上。
沈北砚的视线慢慢移到长剑所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符纸与结界相接处爆发一阵刺眼的光芒,而后只听一声轻微的“喀拉——”,屏障骤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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