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珊耘这妃子跟前头一号的女官做得有些憋屈,近身一干事皆插不上手;也很清闲,成日游手好闲,也无人敢说。
是而有人点名找到她头上的时候,吴珊耘心中有感,隐隐还有些激动。
来的的女官认出吴珊耘笑道:“尚功局司珍司掌珍王芸见过吴惠侍,这是春季份例,景阳宫的金玉珠宝,请惠侍查验。”
她捧着匣子往吴珊耘跟前递。
吴珊耘却不接。
“哦,明细单子在匣子里。”王芸说,“景阳宫是头一个,下官送完了这儿,才敢去其他地儿。”
吴珊耘还是不接,看着她,笑了,转头喊住一个路过的女官,说:“那个谁,你过来,现下有空吗?”
“请吴惠侍吩咐。”这女官十分柔顺。
“你叫?”
女官答道:“良侍柳蝉。”
吴珊耘把柳蝉拉到身边,三人转到书房中。
吴珊耘对王芸说:“一人为私,二人为公。柳蝉便做个见证。把匣子打开,单子拿出来,我们一样一样对,查验完了,我们三人在这单子上签字,事便了结,今后查验起来也方便。”
王芸一听,说:“这,这怎么好麻烦吴惠侍,您是大忙人,有多少事......”
“不,我挺闲的,正好难得有件事来,巴不得仔仔细细来做。”吴珊耘打断她。
王芸暗自吐血。
柳蝉悄悄溜了吴珊耘一眼,眼中含笑。
吴珊耘此时是正四品的惠侍,那两个一个是六品掌珍,一个是六品良侍,她大可以大大剌剌找了张椅子坐下,动动嘴皮子,说:“开始吧。”
柳蝉便打开匣子,对着单子念:“点翠金钗一支。”
王芸看了眼大马金刀坐着的吴珊耘,只得去匣子里取出金钗。
柳蝉看了看,接过放在一边。
“红宝石耳坠一对。”
王芸在匣子里翻了好一会儿没翻出来,柳蝉搭把手,索性把匣子里的珠宝都倒在桌上。
王芸傻眼了。
吴珊耘喝了一盏茶,抬眼瞧见桌子上整整齐齐摆了半桌子的珠翠金银,暗叹一声“难怪都要往上爬”,她慢吞吞站起身,问:“怎么样啊?”
柳蝉答道:“有两处,一是单子上有镂空飞凤金步摇,匣子里没有;二是写的一对和田羊脂玉,但这是岫岩黄玉。”
吴珊耘看了柳蝉一眼,满意地点头,再转头去看王芸。
王芸反应也快,说:“瞧我,定时临来前拿出来查验的时候忘了放回去了,几个匣子放在一块儿,玉搞混了。哎哟哟,您看我这浆糊脑子。我这就回去拿。”说完要走,被吴珊耘拦住。
从笔架上取了一支笔,舔饱墨,递给王芸,点着单子空白处,说:“写上,缺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羊脂玉一对,回尚功局取来补上,王芸。”
“这,这不用了吧。”王芸还在挣扎。
吴珊耘说:“哎,也是,尚功局几步路的功夫,来去也花不了多少功夫,我该信你。但我当年在这上头吃过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得体谅我。还是写得明明白白的好,你取回来,我再把这行字划了,你我都安心。”
王芸无奈,只得依言写了,还摁了手印,恨恨出了书房门。
柳蝉问:“大人,要给您端些糕点来吗?”
吴珊耘说:“不用了,你等在这儿,她把东西拿来了,给我看一下就行。另外,告诉左右,今后六品女官来找,先找同品级女官接待,别什么事儿都直接捅到我这儿来,还有没有规矩!”
这话完完整整落到王芸耳中,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一跤,灰溜溜跑了。
吴珊耘很舒坦。
她见刘冉已经午睡起来,瞅了个空子,挑帘进去。
“你怎么进来了?”正替刘冉选钗环的女官问。
吴珊耘也不恼,说:“我来跟娘娘说些话,好歹同年一场,有些旧情叙一叙。”
刘冉示意屋中人退下,只留二人,一坐一立。
吴珊耘说:“其实皇后点名让我来伺候娘娘,我也很意外,不知娘娘事先可知此事?”
刘冉说:“我并不知情。”
吴珊耘一笑,说:“皇后深意,鲁钝如我难以揣测。如娘娘这般聪慧,定能猜出一二。”她话锋一转,说:“我自来景阳宫中,承蒙娘娘厚爱,身居高位却不用劳心劳力,我感激在心,但也时时难安,以求报答娘娘之恩。”
刘冉手下一停,惊诧吴珊耘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无奈娘娘身边已有得力之人,虽名声不显,但处置合宫内外事物得心应手,举重若轻,若让我来,自忖难做到如此这般,惭愧之余,心中甚慰,为娘娘得此助力甚慰,说句俏皮话,为我肩上轻松甚慰。”
刘冉一笑。
“宫中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不少。娘娘若有意拔擢心腹之人,我自当离去且毫无怨言。不过。”吴珊耘一停,见刘冉朝她望来,说:“宫中在职四品女官,其身家背景,娘娘心中可清楚?”
刘冉闻言惊醒,她从昭仪一跃为妃,升的太快,女官却没配齐,身边必定要安排一个四品惠侍,宫中现有四品女官根基皆比她深,届时出现空缺,被人安插人进来,反而不如吴珊耘知根知底,容易对付。但她转念想到,可以将自己身边两个六品女官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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