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内贼已经清理干净了。但他们在宫中经营多年,不知党羽有多少,需细细排查。”皇后说。
一夜未眠,李和崇有些疲倦,说:“杀了他,这可就跟太后彻底撕破脸了。”
皇后对他语气中的些微悔意和摇摆略惊讶,说:“这时候说这些都迟了。”
李和崇看皇后一眼,见她似乎精神很好,眸中灵光闪动,说:“好,我自是听你的。”
皇后因这场小胜兴奋,眼睛不时朝门口瞟。
见一个内侍捧着一个黑漆的木匣子上来,皇后脸上喜色一闪,按耐住,在皇帝肩下坐定。
“这是什么?”李和崇问。
内侍将匣子呈给大耳,大耳再递到帝后眼前。
“这是从辛如昌住处搜出的,内有夹层,夹层内藏有密信。”内侍答。
大耳依言,摸索着找出夹层,取出密信递到李和崇手中。
李和崇随意捡了几封,展开一看,明显吃了一惊,而后把其余密信全打开,看一封仍一封,飘得满地。
皇后从地上拾起一张,佯装惊讶,说:“呀!淑妃妹妹怎会......”转而口气一变,说:“他既然能潜在陛下身边通风报信,自然什么手段都是有的,说不好特意留了这些诬陷淑妃。”
李和崇却越来越怒。
皇后趁机问:“陛下,此时正值紧要关头,还得尽快拿主意,处置清楚的好。”
李和崇说:“你不是说了,宁错杀不漏过么!就按你说的办吧。”
皇后以为要有费几分力气,不想李和崇这样轻易就同意了,她拿着这份圣旨,又看了眼李和崇,见他全神贯注琢磨密报,不知是情绪藏得深还是情义太浅。
在去景仁宫的路上,皇后还在疑惑,她曾视为仇敌的两个女人----常碧蓉和淑妃,在李和崇心中,似乎没有看上去、或是皇帝表现出来的那么重要,是帝王心术,还是天生寡情?
“娘娘,到了。”钱莹道。
皇后回过神,低头看见跪在地上的淑妃,心情顿时好起来,从来没觉得从步撵上走下来,走得如同大典上万众瞩目登上宝座,看众人匍匐在地的那种畅快。
淑妃从床上被人提溜出来,簪环凌乱,衣衫不整,楚楚可怜,抬头望向高高在上的皇后,目光忍不住朝后望去。
“在看谁?陛下?”皇后笑道:“我请他来,他不来。”
淑妃红着眼说:“你骗我!他一定会来的,你这个毒妇,休想离间我跟陛下的感情。”
皇后哈哈大笑,把圣旨扔到淑妃跟前,说:“你自己看吧。随你骂我一万句,你也输了,在这宫里,没有什么毒与不毒,能笑道最后才能称王称帝,为王为后。”皇后怜悯地看向淑妃:“当然了,你这种贱民就算一步登天,也还是贱民,竟以为以色侍人能保长久。”
“你这是嫉妒我,嫉妒我夺走了陛下的宠爱!”淑妃道。
皇后笑道:“宠爱?哈哈哈,像一条狗一样摇头摆尾争得主人挠挠肚子?这种宠爱本宫不稀罕。本宫是皇后,一国之母,是能与皇帝并肩站着的人。你?不过是他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玩物罢了。”说罢她朝钱莹递出一个眼风。
内侍上前,把淑妃按住,堵住她的嘴,一条白绫绕在她脖颈上,两个健壮的内侍一人拉一头,将这位圣上宠妃勒死在开满了粉花的海棠花树下。
皇后背对着这一幕,迎风站着,立在灯下看花。
“娘娘,已经断气了。”
皇后伸手扯下一朵海棠花,牵动枝条,落下一片缤纷的花瓣,在残雪中被践踏成泥。
此时,西宫。
王永发心绪难安,与往常一样早早睡下,却辗转难眠。心口憋闷得很,起来坐会儿,又试图睡下,可才躺下又心慌,这样闹了几个来回,彻底睡不着了。想喝点儿热汤,喊了两声,睡在外面的小内侍正是贪睡的年纪,轻鼾直响,叫不醒来。
王永发只得披衣起来,房中烧了炭,还算暖和,他也是图便利,没把衣服扣好,等他一推门,一股凉气极霸道地直奔胸口,把他一颗不再年轻的心逼得几乎暂停,赶紧关上门,好半天才缓过来。
这一闹,热汤没睡着,反而受了点寒,整个人便不太舒服,将就着,把桌上的残茶喝了,却是凉透了的,一股寒气从口入肺滞到胸口不下去了。
就这片刻的小动静,折腾得王永发好似去了半条命,可夜深人静也不好怎样,只得挨着上床,想着说不好睡着了便好了,挨到天明再说。
人老了怕冷,焐不热被窝。他这会儿从内到外都是冰的,好容易挨到天色微蒙,穿好衣裳起身,那小内侍还未醒。
王永发心疼小孩儿,自己提着茶壶去打热水,到膳房听见有人说:“真的,我刚送早膳的时候听见的,听得真真儿的,昨夜有人行刺陛下,说是御马监的辛掌印。”
“怎么可能?”
“人头都割下来了,辛掌印的!”
王永发手中的茶壶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一口气没上来,脑子霎时冲出一股暖意,眼前便黑了,天旋地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留在西宫的御医看了后,直摇头,说:“老公公是中风了,年岁大了,天气又冷。”
梁太后看着床上口角流着涎水的王永发,半天没言声,她握着王永发的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52书库推荐浏览: 吃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