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素听得云里雾里:“公公究竟想要说什么?”
小全子于是道:“奴才也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了,只是如今这般夜夜笙歌,不得成眠,圣上的身子是决计受不住的……太医也说了,房……房事不可过繁,否则只恐伤身……”话说到后面,声音已趋于蚊呐。
周怀素闻言好笑道:“原来公公要与我说的,便是这些么?”他只道小全子看不惯他与宋卿鸾一处,故而出言令他难堪,因此并不放在心上:“那公公可真是多虑了,即便真的有‘伤身’一说,那也是伤我的身,如何却要担心圣上,这真是天大的不公。”
小全子再不料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只觉对方没脸没皮到了一定境界,一时竟无言以对,只得愤愤道:“那就请周相以后多保重自个儿身子 ,切勿……”“精尽人亡”四字到底没有说出口,“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周怀素望着小全子离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转而放下帘子,再回头时却见摇蕙神色有异,怔怔地问他道:“他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你……你同小皇帝她,她……”
周怀素挑眉问道:“怎么,听闻我与圣上成就好事,摇蕙姑娘似乎不太开心?”
“怎么会不开心!”摇蕙神情似哭似笑,好不古怪,双手狠狠攥成拳头,倏地抬起头看他,目光中尽是不甘与怨恨,浓重地化将不开,终于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吐露出来:“我怎么会不开心?我只是……只是替王爷不值!王爷为了她要死不活,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她倒好,转头便将他忘了个干净……”
周怀素神色一顿,打断她道:“你家王爷他……他与你一道来了么?”
摇蕙冷冷道:“来,他要怎么来?自那日我们离京后,他便日渐消沉,整日里茶饭不思,只对着几幅破画发呆,我平日里唤他,他也全不理会,好似根本不曾听见,整个人就如丢了魂一般,前段时间终于支撑不住,彻底病倒了,我请来大夫为他诊治,只说身子倒可慢慢调理,只怕是心病……如今他整日卧病在床,连下地尚且不能,又如何能同我一道来京?”
周怀素闻言松了口气:“是么……”一时有些感慨,转而又蹙起了眉,看向摇蕙道:“那你?”
“我?我自然是替他讨债来了……”摇蕙冷笑一声道:“那个小皇帝把王爷害到这等地步,我焉能放过她?王爷对她情深义重,她却薄情寡义至此,不过几个月时间,便能将王爷抛诸脑后,转而与你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真是淫荡下贱!”
周怀素闻言皱起了眉,慢慢道:“摇蕙姑娘,你这样说圣上,我可是很不乐意。”
摇蕙仍是冷笑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她从前跟王爷如何那是人所周知的,好马不配二鞍,好女不侍二夫,感情之事,讲究的便是一心一意,从一而终。似她这般,喜新厌旧,朝三暮四,与那些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又有何异?不过是一个看中财,一个看中貌罢了。”
周怀素冷笑道:“摇蕙姑娘好利的一张嘴,不过若是方才你说的这番话传到雪影耳中,以他的性子,不知道明日此时你的舌头还在不在?其实不必他动手,你若敢再说圣上一句不是,我保证你很快就会尝到当一名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了。”他说这番话时面上仍带着些许笑意,然而眼中一派森冷寒意,教人不由生畏。
摇蕙只得闭了嘴,过了好一会方才道:“既是话不投机,那我也不再打扰周相清修了。”作势欲下马车。
周怀素连忙出声制止她道:“等等。”见她转过了头,方才续话道:“你方才说要向圣上讨债,怎么个讨法?”
摇蕙看了他一眼,嗤笑道:“周相不必紧张,她是什么身份,我如何能近得了她的身?就算有心同她拼命,也无异于以卵击石……”说到此处,不由惨淡笑道:“我此番前来,不过……不过是想她能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去见王爷一面,权当……权当救他一命。”
“救他一命?”
“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大夫说了,王爷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性命堪忧。”
周怀素攥紧双手,复又慢慢松开,望着摇蕙道:“摇蕙姑娘好糊涂,那些庸医的话也可以听得么,圣上既不通医理,又如何能救得了你家王爷的命?”慢慢笑道:‘’更何况……你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摇蕙姑娘就甘心这样功亏一篑?你家王爷若是见到了圣上,只怕愈发不肯罢休,若是再让他瞧出端倪,知道当日之事是你从中作梗,那摇蕙姑娘可是再难翻身了啊,这种种后果,摇蕙姑娘可都考虑清楚了?”
“我……”摇蕙略有动摇,挣扎道:“可我总不能弃王爷的性命不顾……”
“诶,谁让你弃段太傅的性命不顾了,京城之中无人不知青未医术高明,而我又与青未交情匪浅,由我出面请来青未医治段太傅,他必定应承,到时还不是药到病除?”
摇蕙眼前一亮:“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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