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尧欢将托盘放到桌上,端了碗人参鸡汤过来,又在宋卿鸾身旁坐下,小心地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一吹,送至宋卿嘴边,哄道:“你不想用饭菜,那我们喝些汤吧?”
宋卿鸾重重换了一口气:“太傅我真没胃口……”
段尧欢执拗道:“听话。”
宋卿鸾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待到段尧欢送第二勺过来,她却是决计喝不下了,只好摇头道:“太傅你先回去吧,我待会自己喝。”
段尧欢见她坚持要自己回去,只好答应着道:“那好,那我就我先走了,但你一定要把这汤喝完,知道了么?”
宋卿鸾敷衍道:“好,我知道了。”
段尧欢便将那碗汤水交给宋卿鸾端着,近身亲吻了她的额头,笑道:“我先走了,你记得将汤喝了,听话。”起身离开了。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后复又被关上。宋卿鸾静默片刻,思忖段尧欢已经走远,忽然一扬手,将那碗汤水狠摔在地上。汤水洒了一地,在烛光下兀自泛着油腻光泽,宋卿鸾无意往地上一瞥,见此情景,没来由地阵阵作呕,心中更添烦躁,便想出声唤小全子收拾残局,甫一抬头,却见眼前赫然立了一个人影,云影恭声道:“圣上。”
宋卿鸾捏了眉心,看他一眼道:“如何了?”
云影道:“昨日周怀素,庄青未两人前往李府赴宴,还是李道元亲自派人去周庄府上请的,两人待了许久才出来。”
宋卿鸾勾唇笑道 :“好,下去罢,继续给我盯着。”
云影道:“是。”倏忽不见了。
次日黄昏,宋卿鸾正在御花园闲逛,忽然一名小太监疾步走了过来,低声与小全子说了几句,小全子点了点头,走至宋卿鸾身旁恭声道:“圣上,这翰林院的周怀素周大人求见,您看……”
宋卿鸾拈在花枝上的手指一顿:“周怀素?”又轻笑一声,微微使力将那支秋海棠折下:“这个时辰来见朕……传他进来罢。”
小全子低头道了声是,马上吩咐小太监去请周怀素。
宋卿鸾将那支海棠把玩了一番,又放在鼻尖轻嗅了,说道:“你方才说太傅今晚不能进宫,为甚么?”
小全子回道:“哦,就是段太傅府上的那位摇惠姑娘,今儿个是她的生辰,段太傅要留在府上为她庆生,所以不能进宫。”
宋卿鸾哼笑道:“不过是个侍婢而已,太傅未免太把她当回事。”
小全子道:“那摇惠姑娘可不是甚么寻常侍婢,听说她与段太傅自幼一起长大,情谊非同一般哪。”
宋卿鸾脸色霎时阴沉下来:“是么?”
小全子一怔,抬眼见她正冷冷打量自己,一个胆寒,连忙跪下道:“奴……奴才失言,请圣上恕罪……”
宋卿鸾一甩袖子:“哼。”
远处有脚步声渐进,宋卿鸾收了神色,转身正见周怀素缓步朝这走来,他一袭紫色便袍,穿过一路的花枝树木,像是堪堪从繁花似锦的画卷中走出来一般,竟教两旁的海棠都失了颜色。
宋卿抬步迎了上去,似笑非笑道:“周卿这个时候进宫,是想陪朕一道看日落么?”
“圣上若有此雅兴,怀素自当奉陪。”
宋卿鸾仔细打量他一番,忽而莞尔一笑,将手中海棠递了过去:“海棠不惜胭脂色,这海棠花,正合你的气质。”
周怀素伸手接过,微笑道:“多谢圣上。”
宋卿鸾挥手屏退众人,与他道:“说罢,甚么事?可是李道元的事有进展了?”
周怀素将那支海棠仔细收进袖子:“圣上圣明,微臣此次进宫所要禀报之事,确实关乎尚书大人。”
“哦?说来听听。”
周怀素道:“托圣上洪福,微臣已掌握尚书大人贪污之罪证——尚书大人在其书房设有暗室,里面有他为官几世都不可能有的钱财,青未可绘出暗室机关,圣上尽可派人前去,一搜便知,到时候铁证如山,任李道元再如何巧舌如簧,也难逃其罪。”
宋卿鸾喜道:“此话当真?”
周怀素笑道:“怀素不敢欺瞒圣上,哪怕他今晚就将财宝迁移,我也自有法子助圣上拿到证据。”
宋卿鸾略一沉吟,挑眉道:“朕知道你假意接近李道元,与他示好,以你的本事,自当成功骗取他的信任。不过就算他再怎么信任你,也不会蠢到将自个儿贪污的罪证拿到你跟前来。你今早才去他的府上,短短半日,这偌大一个尚书府,你是如何找到他赃物所在的?”
周怀素道:“微臣先前已经说过了,全是托圣上洪福,微臣所料不过仅凭猜测。”
“此话怎讲?”
周怀素道:“李道元此人,一生最看重两样东西,名和利。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偏偏爱附庸风雅,喜欢收藏甚么名家书画,传言他每晚就寝前必要前去书房观赏其收藏画作,否则便难以入睡。微臣不过觉得,这其中有甚么猫腻,也恰好此时他邀我和青未入府一叙,于是我便趁此机会加以试探,谁成想一试即中,收获颇丰,这不是托圣上洪福又是甚么?”将个中细节一一与她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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