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老早便起了这个心思,计划好了一切,就算没有你那两味药材,我也还是会去别处寻找替代,只不过要冒些风险罢了。小皇子是圣上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她最在乎的人之一,我既要刺激圣上杀了段尧欢,少不得得借他一用了。近来京城里流言四起,说是我与圣上之间有暧昧之情。以段尧欢患得患失的个性,势必会想办法对付我,而我呢,就将计就计,请君入瓮,借此替代他成为小皇子的太傅,从而接近小皇子,寻找机会下手。”
庄青未震惊道:“原来你早有谋划!那那个宫婢云韶,也是你安排好的?”
“正是。我得知云韶是承庆殿中负责小皇子日常饮食的宫婢之一,一般食物都经由她之手端给小皇子,而她又十分擅长丹青,曾给不少宫女太监绘过画像,便萌生一计,有意接近于她。”
庄青未惑道:“这经手食物和擅长丹青……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么?”
周怀素却不答他,只继续道:“我得知她身世孤苦,便时常陪伴她,加以开导,她在这深宫禁院哪里受过这等温情,时日一久,自然对我萌生好感,将我当做朋友,并替我描了一副丹青。我见时机成熟,便托她在端送桂花糕的途中下药,进而端进承庆殿……”
庄青未打断道:“在小皇子的饮食中擅自下药可是死罪,她竟然肯!”
周怀素道:“她自然不肯,是我再三保证那药无害,她这才答应。她虽心中疑惑,到底还是去了。”
庄青未不可置信道:“什么无害!你竟然骗她!”
周怀素摇头道:“不,我没有骗她,那‘药’真是无毒的。只不过是寻常的糖粉罢了。”
“那怎么……”
周怀素道:“那断肠草的汁液是我亲自倒入桂花糕中的,并不曾假手于人。”
“这……那你又何必……这究竟是为什么?”
“须知每样食物在宫婢端上来之后都由小皇子贴身宫婢以身试毒,那些试毒的宫婢虽懈怠惯了,并不曾一一试验,可我不能冒这个风险,若是碰巧有宫婢试吃那盘桂花糕,我岂不是功亏一篑?”
庄青未道:“什么功亏一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只想嫁祸给段尧欢么?难道还真的想毒死小皇子,你疯啦!”
“不,小皇子若死了,圣上必然伤心难过,我又怎么舍得她如此呢?我不过是想趁机毒死那头白狗儿罢了,呵,小皇子告诉我,圣上给那头白狗儿取名‘欢欢’,什么‘欢欢’,不过是因段尧欢名字中带有一个‘欢’字罢了,我因此嫉恨它的名字,觉得这个‘欢’字颇为刺眼,所以便顺势将它除了。”又道:“再者,欢欢一死,才会让圣上真切感受到小皇子曾经置于何种险境,才能真正触动到她。若是桂花糕中的毒一早便被试出来,那多没意思。”
庄青未皱眉道:“可万一小皇子执意要吃桂花糕,你拦也拦不住呢?”眸光一转:“莫非你事先给他服下了长生花?”
周怀素闻言点头道:“不错,今日我进宫之前,命人将几乎一整株长生花做进糕点中,自己则只服下了剩下的一小瓣花瓣,然后再将这些糕点带进了宫。小皇子最喜新鲜,见到这些糕点如何不喜?一口气便吃完了,自然不会再有胃口吃稍后的桂花糕了——即便他后来在我下毒之后,又吃了桂花糕,因为事先服过解药的缘故,也是无碍。”
庄青未道:“原来如此。”听周怀素继续道:“果然小皇子对那盘桂花糕一口不动,反倒推给我吃,我便趁他们不备在桂花糕中下了毒。那断肠草汁液无色无味,旁人并不曾发觉,我下毒之后自己先吃了一块,便将余下的都给白狗儿吃了。不久白狗儿毒发身亡,小皇子大惊,宫婢见状急忙前去传唤太医。我因只食用了极少的解药,虽说性命无忧,却仍是有中毒症状,太医因此只诊断出我中毒不深,但所中之毒凶险异常,只恐晚来片刻我便会毙命,并无察觉我服过解药。”
庄青未皱眉道:“你何苦如此,难道只为自证清白?”
“做戏就要做全套,圣上疑心甚重,不如此,只怕难消戒备。”又道:“事发之后,圣上自然会将相干宫人拘禁起来,逐个排查,其中有嫌疑的,无非是御膳房以及端送桂花糕的宫人。而此时云韶定然得知消息,那桂花糕是她端送,她自然疑心那日我要她下的药是毒/药,她深知圣上手段,一定会畏罪自杀,在那种时刻,一旦自杀等于坐实了罪名。”
庄青未嗤笑道:“畏罪自杀?我看未必,她分明是为了保全你。不然她大可直接把你供出来,说是你教唆她下药,她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毒/药。说不定圣上念她供出主犯反而从轻发落饶她一命,最不济的,她临死前也能拉一个垫背的!”
周怀素道:“确实,她既是畏罪自杀也是为了保全我的性命。以她的性子,即便认定我别有居心,也会念及我的好处宁可自尽也要保全住我。我若不是深知她这点,又岂敢冒险为之?”
庄青未摇头道:“那样好的一个姑娘……你,你连人心也敢算计!”似哭似笑道:“这便是你说的除了金钱贿赂之外,第二种收买人心的方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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