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鸾,你喝酒了?”
“我问你为什么!”
段尧欢强行将她搂在怀里,叹息道:“你还是不信我么?我们在一处五年了,难道五年的情意也打消不了你对我的猜忌么?”
段尧欢的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宋卿鸾仿佛被人当众打了一个耳光,难堪至极:“是啊,五年,这五年来你把我骗的团团转,我被你当做猴子一样耍,你应该很得意罢?”
“卿鸾,你在说什么?”
“别再演戏了,我受够了!诛其兄,助其妹,偷龙转凤,李代桃僵,段王爷,你打的一手好算盘!”宋卿鸾看着他道:“我问你,我三哥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段尧欢的脸霎时变得惨白:“我……”
宋卿鸾讥讽笑道:“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是心里有鬼罢?”顿了顿,道:“那我帮你说,当日齐王叛乱,你带兵进宫勤王。彼时你不倾尽兵力前去救援幼主,却不惜兵分两路赶来救我,不就是为了借齐王之手杀我三哥,进而扶持我登基上位,好方便你日后把持朝政,把我当做傀儡么?可怜我三哥……竟被那帮畜生凄凌至死!”
段尧欢极力分辨道:“不,我当日之所以兵分两路,不是为了什么借刀杀人,而是……”
“而是为了救我,是么?”宋卿鸾哈哈大笑道:“段王爷,段太傅,这样的谎话连三岁的孩子都不会相信,你又何必讲出来自取其辱呢?我问你,你为什么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什么不惜违抗我母后临终前的懿旨也要救我,难道……只是因为喜欢我,所以舍不得我死?”
段尧欢一时怔住:“我……没错,我喜欢你。”
“哦?是哪种喜欢呢?从前那些围在我身边的世族纨绔,他们个个都说喜欢我,你说的,是这种‘喜欢’么?”
段尧欢脸色惨白,突然发出一声落败似的惨笑:“既是如此……我再无话可说。”转身靠坐在床上,垂了眼帘黯淡道:“圣上请回罢。”
回去后,周怀素却早已在殿内等候多时了。见是宋卿鸾来了,起身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道:“圣上这是,去探望段太傅了?”
宋卿鸾冷冷看他一眼:“朕的事,好像还轮不到你来操心罢?”在他身旁落座,淡淡道:“不知周相进宫所为何事?”
“自然是来看望圣上的。”见她瞪了眼,好笑道:“是来为圣上解忧的。”
宋卿鸾不耐烦道:“有话直说,别老卖关子!”
周怀素听了这话也不恼,无谓地笑了笑道:“段太傅的事,别个可能不知,我因了解圣上,却是最清楚不过的。圣上对外宣称段太傅在宫中养病,或许可以瞒个十天半个月的,可是能瞒的了一辈子么?如果让段尧欢的亲信知道他被圣上囚禁在宫中,圣上以为,他们会如何呢?圣上莫不是忘了段尧欢手底下的那些个亲兵?”
宋卿鸾苦恼道:“这些朕岂会不知,可眼下又有什么办法呢?”
“眼下圣上只有两条路可走。一呢,是夺了段尧欢的兵权,再把他杀了;二呢,是夺了他的兵权之后,放他一条生路,却是要把他永远驱逐出京,再无返京之日。”
宋卿鸾听了只觉心如刀割:“为什么,为什么……”
周怀素笑道:“难道圣上还想把他永远囚禁在宫中?你既已同他挑明了,还能指望他同金丝雀一样乖乖呆在牢笼中么?只怕依段太傅的性子,宁可自尽也不愿如此罢。圣上不如索性杀了他。”
宋卿鸾缓缓闭上双眼,叹息道:“朕……知道了。”
周怀素离去之后,宋卿鸾又大醉了一场,迷迷糊糊正欲睡去,小全子却一惊一乍地跑过来道:“圣上,圣上,不好了!”
宋卿鸾捏了捏眉心,勉强问话道:“出什么事了?”
“是,是段太傅送的那只白玉金顶鸟,奴才方才去给它喂食,见它一动不动,已经是死了!”
宋卿鸾一个激灵,抓着小全子问道:“死了?好端端地怎么会死了?”
小全子道:“它早前就经常乱抓、乱啄笼条,妄图从笼子里面飞出。奴才见它力气实在是大,所以每隔几天就加固牢笼,防止它逃出。想来它见牢笼始终不破,终于心生无望,故而拿头撞笼,竟活活撞死在笼条上!”
宋卿鸾闻言呆愣地出了一会神,忽然咳嗽起来,猛地呕出一口鲜血。小全子见状大惊,忙扶了宋卿鸾道:“圣上,圣上这是怎么了?都怪我多嘴!”见宋卿鸾慢慢笑了起来,鲜血染红了一排编贝牙齿,慢慢从缝隙中渗出,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喃喃道:“我终究还是留不住他……”
宋卿鸾一夜无眠,次日下朝后便立即赶去见了段尧欢。
段尧欢神色恹恹地靠在床上,见是宋卿鸾来了,似是笑了一下:“卿鸾。”
宋卿鸾强自镇定,慢慢地走过去坐下,看着他道:“你怎么了?瞧着不太好,是他们对你不好么?”
段尧欢无力笑道:“不是,只是心里头不快活。”
宋卿鸾闻言沉默,好一会才开口道:“你不必如此,我很快就会放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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