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商昭并没有开玩笑,皇宫深深,为了君恩盛宠如此煞费苦心究竟何必呢?倒不如返回故乡寻一娇郎,花前月下,暮鼓晨钟。她所羡慕且得不到的,分明是她们随手可及的。
她看向台下的众秀女,朗声道:“今日秀女初选,本宫也不为难你们。陛下平日喜爱喝酒,今日就考你们辩酒之法。付宫正,你去准备着吧。”
“是,娘娘。”
院前,每人的桌上摆着十小碗清酒,并非贡品,皆是普通的民间酒。要求就是品出各类酒名,然后按成绩选取前一百人。此消息后来传到御书房,朱有谵连声赞叹。
商昭对结果并不感兴趣,比赛刚开始,她就打算走。秀女们准备的才艺皆是琴棋书画,却不料被这古怪刁钻的考验弄得的焦头烂额,愁眉苦脸。就在这时,一个睡迟的秀女才从角门外跑来,被侍卫拦住了。
“站住。”
“我是秀女啊,我得参加比赛。”
“姑娘请回吧,你已经……”
“慢着。”授商昭之意,付秋颖开口道:“让她过来。”
那秀女穿着一袭嫩绿衣裙,跪在下面,“参见付宫正。”
付秋颖尴尬道:“问候我做什么。如贵妃在此,还不行礼。”
“哦,秀女郑……”她猛地将话咽了下去。惠成法师怎么会在这?难道这世上真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商昭微笑,“你可想留在宫里?”
“……想。”
“真的吗?”
“真的。”
她之前也没多想待在这,却在看见商昭后转变了主意。她是商昭的小绿叶,自幼就喜欢商昭,可以屁颠屁颠跟着她。
“但你已经迟到,没有机会了。”商昭笑着摇头,离开前却对付秋颖暗道:“不要让她参加初试,直接晋级吧。”
“是,贵妃娘娘。”
付秋颖扫了眼绿衣女子,就知道她和贵妃的关系不一般,随即问道:“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秀女郑悠,庸城人氏。”
自打郑悠一事后,她成了众人争相巴结的对象。秀女们拉帮结派来向她“求经”,借此打探她和商昭的关系。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句,曾经和贵妃相识,不过多年不见了。
朱有谵也听闻此事,对郑悠有了兴趣。在最后的晋级上刻意注意她,并因为商昭的面子将其册封为嫔,赐号为悠。当夜最先承宠,短时间内甚至赶超了商昭的宠爱,不到两月册封为贵嫔,赐居长春宫。
或许是曾经的仰慕崇拜,或是初遇时的阴差阳错,郑悠这姑娘分明喜欢商昭多过皇帝。长春宫离华阳宫远不可见,但她却乐此不疲的保持每三天一趟的平均速度,对于皇帝她远没有这么积极。
“惠成法师,你原来是首辅的女儿啊!那么有钱,你还让我们赔你啊!”她嘟嘟嘴。
“其实我离家时,父亲只是大学士,后来灭敌有功才位居首辅。再者我在庵里本就没钱,你们踩坏我的红药,不赔怎么能行?”商昭问“倒是你,怎么会选作秀女进宫呢?”
“我年岁到了,姐姐已经成婚,爹就只指望我入宫光耀门楣。没想到能在宫里见到你。”
“你姐姐……她还好吗?”
“……那事后找了郎中看了,调理了半年多就大好了。不过性子变了些,不太爱见人,也不大爱说话,幸亏韩哥哥对她不离不弃,如今姐姐怀孕了,他们之间很恩爱。”
“都怀孕了吗?如今可在京城?”
“没。在庸城呢。姐夫说等到他在朝里站稳脚跟,就接伯父伯母和姐姐过来,到时候一大家子就能团聚了。”
“他会的。”
别人步入了正轨,只是她,如今似乎才开始面临困局,困兽犹斗,但仿佛已丧失了坚持的力气。若说有什么能比凌迟还折磨心肺,那就是他的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宫里数不清的碰面,他的旁若无人,真的如一根刺扎在了她的心上。原来,所谓的厌倦,真的会出现。
郑悠用了晚膳走后,商昭在内殿看书。隐约听见外间传来动静,她问道:“是谁?”
“回贵妃娘娘,是非司记。”
“非岚?”
只见外殿里侍女鱼贯而入。手里各端着一个漆盘,呈着各色的绫罗绸缎,金器珠宝。非岚说是陛下赏赐的,商昭没留一件,打发侍女送到新晋嫔妃宫里去了。
商昭留了非岚说话。
“怎么了,娘娘?”
“非岚,当日你问我为何不承宠,如今我可以告诉你缘由。”
“嗯?”
“因为……我早就有了喜欢的人,所以不愿将自己给别人。”
“娘娘,你疯了。”非岚被吓到了,有些口不择言,皆是出于关心则乱,“您是贵妃啊……您的夫君是天子,您怎么能……您太糊涂了。”
“我想,我虽没犯错,但在你的眼里恐怕就是个傻瓜。傻到分明可以不这样做,但却这样做了……却从未后悔过。”
“娘娘……”非岚刚说话,忽然惊恐着神色跪在了地上。
“怎么了?”
“奴婢……非岚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一片死寂。
一道视线如刀割般落在她背上,艰难的转过身子,随即毫无波澜的跪在了地上,“臣妾参见陛下。”
“如妃,你可真是朕的好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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