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了。”
“你的家在哪个县?离慈悲庵近吗?”
“很远。”
韩椽刚想问什么,华荣忽然来到了商昭身后,“三小姐,您该启程了。”
“三小姐?”
“嗯,我就过去。”说罢,她复又看向韩椽,“我之前问你,你可否知道我的名字,我的身份,如今,我亲自告诉你。我姓商,参商之商,单字为昭,我的父亲是现任内阁首辅商胥,而我是他的女儿。”
他的身子僵硬了。
“当初并非诚心瞒你,我有自己的苦衷。如今父亲派人接我去北京,此生就断不会返回庸城。我们之间从一开始是就没有可能,所以……请原谅我,曾经池塘春草,你我初逢,幼时记忆里美好的时光我永远不会忘记。”
他的瞳孔都在颤抖着。
“郑悠是个好女孩,她才是你最合适的妻子人选。入仕之路也并非是你眼中的通天大道,若娶郑悠对你的仕途大有裨益。最后,希望你能桂榜高中,宴赐鹿鸣。告辞。”
说罢,她转身离去。
留下一个毫无留恋的背影。
车架消失在视线尽头,后知后觉的不舍涌上心头。
惊觉,他连告别都没来的及。
女子高傲的离去,将他置于卑微的尘土。原来,配不上的人从来不是她,而是自己。
原来,坐井观天的只有他一人。
风渐起,雨渐大。
他站在树下,任雨水滑入衣襟。
年轻少女打伞从旁经过,羞涩偷瞄不敢上前,却也暗自为他的狼狈心疼。
几日后,韩椽回家了。
因为淋了雨,他着凉发烧了,脸色有些苍白。
“大夫,椽儿怎么样?”
“受了些寒,没什么大碍。开两幅药喝着,几天就好了。”
下人带大夫出去配药,韩夫人坐在了床前:“好端端的,怎么会淋雨?这几日就不要读书了,好好休息。秋试再重要也大不过身体去,知道吗?”
“娘。”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不想参加秋闱了。”
“干什么不参加?三年一次,你难道要等到三年后去。你夫子都说了,以你的水平中举完全不是问题啊,到时候你……”
“娘,你先听我说。”韩椽再冲动,他也绝不会拿学业开玩笑,“我不参加秋闱,可以直接参加春闱。”
“春闱?”
“对,我想去京师国子监当贡生,待到来年春日直接参加会试。这样不仅可以跳过乡试,也能节省许多时间。”
“你想去京师?”
“嗯。夫子常说国子监人才辈出,高丽、日本、琉球、暹罗等国甚至向北雍向慕文教。我也想让自己去多见些世面,拜慕名师,加强学业。”
“可京都距庸城这么远,你独自出行娘亲不放心啊?”不管什么北雍春闱,韩夫人一心只以儿子的健康为首。
“娘,儿子都已经十七岁了,再说我是要去上学读书的,您不用担心。”
“可是……不过只要你决定了,娘亲就全力支持你。”
“爹哪边呢?”
“你都说了,去京都是为了学习,他哪会不答应?若他不应成,娘就让他好看。”韩夫人还是想要个准信,“椽儿,如果去了京师,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春闱在明年春天,过几日病好了我就启程,参加国子监的入学考试。等到春天,我就能以贡生的身份参加会试了。”
“那会试出来就是什么名头?进士,举人还是什么的?”韩夫人不大懂这些。
“儿子现在是秀才,参加乡试后是举人。但入了国子监就是贡生,参加会试后就是贡士,贡士参加殿试后才是举人。”
“那状元,探花什么的?”
“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二甲赐“进士出身”。进士一甲则赐号“进士及第”,只有三人,分别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不过娘你怎么会对这些感兴趣?”韩椽失笑,脸上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娘这不是想知道儿子的奋斗历程吗?”韩夫人已经在幻想儿子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的未来了。
当然,这也并非幻想。
不可否认,韩椽的确有资格,有能力青云直上。
“娘,我得请您帮我做一件事。”
“说。”
“儿子说的轻松,但国子监不是轻易就能进的。去年夫子想要把优贡的名额给我,儿子拒绝了。可今年优贡去国子监的名额没有了,所以……”
“这么说,你不能去了……”韩夫人是有点窃喜,有些失望。
“所以儿子才想请娘亲帮忙。”说道此处,韩椽似乎能理解商昭的意思了,“虽然优贡名额没了,府里岁贡的名额还有,但极为有限。娘当日说郑叔叔升任到府里去了,能不能让他……”
韩椽说的隐晦,韩夫人立刻就懂了:“放心吧,让你爹去找你郑叔叔,这事好办。”
韩椽点了点头,心里却不住的鄙夷自己。他以为自己可以学古代名士出淤泥而不染,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可如今却不得借用关系,达到自己的目的。
嘴上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却做了自己最不耻的事。
可不这样做,他真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心里的女子。
“咳咳……”冷风呛候,他不住的咳嗽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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